接着,大汉的身影彻底出现在巡游者眼前。稳定如铁塔般的身体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因为受到风暴的影响而东倒西歪。他只用单手牢牢攥着缰绳,角马低低的嘶鸣消失在风雪中。战士看上去松了一口气:“父神保佑,希拉你还没被这该死的风刮跑。”
希拉对此只是以一个不怎么样的微笑作为答复。
佣兵和法师学徒在暴风雪中挣扎了六卡比——或许更久。他们筋疲力尽,气喘吁吁。就连最强壮的荷尔人尤里克也皱起了眉头,这可真是一件让人担忧的事——瑟吉欧人能喋喋不休的抱怨天气,但早已习惯西萨迪斯大陆上一切的荷尔人从不对恶劣的生存环境有所怨言,事实上,他们通常只会说:“冻过的咸肉保存得更久。”
“如果暴风雪继续下去,”佣兵团首领顿了顿,他将手里的木材丢进火堆,不无担忧的说:“那我们将不得不停下来。”
旅人们幸运的找到了一小片尚未被暴风雪彻底毁掉的针叶林,面积不大,但都是富含着油脂的马尾松——真是父神保佑。他们在这里搭起了帐篷,并尽量小心的升起了篝火——不得不如此。佣兵,法师学徒,还有沙弥扬人已经超过三天没有吃到有温度的食物,胃袋里充满了花岗岩一样坚硬的黑面包和彻底冻成坚冰的干酪,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每个人都渴望喝上一碗刚离开铁锅,能够融化最寒冷的冰雪,热气腾腾,口感微辣,飘荡着胡椒和格兰香菜美妙味道的热汤,要是汤里还能来上几块马迪亚山羊肥厚多汁富有嚼劲的肉块则是完美。
空气中开始掺入松香特有微苦的香味,这是作为木柴的松枝充分燃烧的证明。偶尔会爆起几个火花,但就在人们低低的谈话声噼啪两声消失了。
“希拉。”阿里从地图中抬头,荷尔人鹰隼一样锐利的褐色眼睛里映着巡游者年轻的脸:“黑狗有没有可能发现我们?”
巡游者谨慎的摇头又点头:“这可真说不好。”他拿着弓弦的手和篝火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以避免过高的温度对脆弱的由动物筋腱制成的弓弦造成二度伤害。“暴风雪阻止了我们,同样也阻止了他们。但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到达铁堡,并且是尽快。”
阿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他又转过头和另一个荷尔战士低声讨论起来。从那些偶尔被其他人耳朵捕捉到的低沉而拗口的单词上可以发现他们使用的是古老的荷尔语,而不是更为人们所熟知的通用语。
夏仲缩在距离篝火最近的地方,即使这样夏仲还是裹紧了毛皮长袍。似乎寒冷已经彻底损害了法师学徒的健康,年轻人的脸色白得骇人,几乎透明的皮肤下能看到脖颈上青蓝的血管。他在火边摊开双手,似乎完全不在意因为过于靠近而产生的灼烧的疼痛。而学徒长以和同伴相同的姿势坐在他的旁边,如果说唯一的不同大概是亚卡拉看上去脸上至少还带着被篝火烘烤出的鲜艳的血色,而不是单薄的苍白。
战斗似乎多少弥合了沙弥扬人和牧师关系——至少没有再冲着对方比划武器。虽然怒目相向只是爱德丽菲斯的牧师,但还维持着最基本的和平,甚至能够允许对方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烤火休息。
除了两个荷尔人的说话声以外,大概只有库发出的喋喋不休的抱怨。而每个人都知道,就连父神也无法让瑟吉欧人闭嘴,于是旅人们大多选择了无视。只有靠得最近的巡游者向他投去警告的一瞥,然后再指指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位法师学徒——哦,最后的行为生效了,游荡者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
牧师用肉干和仅剩的几颗洋葱熬了一锅汤,不管是佣兵还是法师,亦或是沙弥扬人都在喝下第一口温热的汤水时舒服得叹口气——就算没有马迪亚山羊肉也没有胡椒,只是风干的咸肉和干瘪的洋葱头,但对几个人来说,也足够抚慰被虐待许久的胃袋。
“好吧,”阿里总算结束了和尤里克的谈话。他放下喝空的木碗,将地图摊在膝盖上,用食指点了点,“先来一个好消息,我们现在在这里。”粗糙的指节点向羊皮纸上一片陌生空旷的区域,“帕拉得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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