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纳德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的神情。“失忆?”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不可能,受着亚当弥多克眷顾的星见怎么可能会失掉记忆!”女战士近乎失控地喊道,但接下来,冷静和理智就回到了沙弥扬女子身上:“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她端正了神色,向法师学徒欠欠身:“星见大人,您的身份是无法改变的,不论您怎么认为,您依然流着萨贝尔一族的血,受着亚当弥多克和艾里菲克的宠爱。”说到这里,贝纳德提高声音,直视着夏仲的双眼,“以星辰之名行走在世间!”
不……法师学徒恍惚间仿佛听到心底某个角落传出什么东西崩溃的声音,那个声音在反复绝望的说着不字。“……能告诉我,你是如何认定的么?”夏仲有些失神般向面前的沙弥扬人问道,“是什么让你认定,我一定就是萨贝尔人呢?”
“这不是很明显么?”只要夏仲不会再抗拒自己的身份,那么贝纳德很乐意为这位很有些古怪的星见解答问题:“您的左耳上挂着耳饰啊。”
听到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回答,夏仲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勉强按捺下暴跳如雷的冲动。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左耳上玉制的耳饰,一股浓浓的无力感充斥了全身。
那个耳饰不过是小时候长辈按照老家的传统为他这个独生子带上的。这么多年连他自己都快忘了那东西的存在,结果现在居然成了一个民族的象征。
“……这只不过是……”夏仲说到一半哑然,难道能说,这是家人送给他的么?那么他又该如何解释之前失忆的借口。法师学徒想起过去听过的一句话:“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遮掩。”
贝纳德吁出一口气。
“您还有什么问题么?”
“就除了这个?”夏仲仍不死心地追问道,“这太牵强了也太勉强!”年轻人激烈的摇头,在这一刻,冷静似乎已经远离了他的一切,“实在让人无法相信!”他苍白的面颊上染上红晕,反而多了几分生气,“我不接受!”
“……这是命运。”
帐篷里陷入了沉默。
“当然,如果您坚持您的看法,那贝纳德也不会多说什么。”沙弥扬女子此刻的脸上甚至有安然的味道,“没有一个沙弥扬人会错认族人,就算没有那装饰,我们也会循着命运的轨迹找到族人的位置。”
“……命运的轨迹?”夏仲的嘴角往上翘了翘,露出几分嘲弄的意味:“亚当弥多克说过,‘命运是一条蜿蜒的河流,而我只是一个飘荡其上不知道终点的船夫。’伟大如神袛也无法知悉命运的奥秘,成为飘荡的船夫,你们又是如何得悉命运?”
“……我们看到的并不遥远,和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的神袛相比,凡人的眼睛甚至还未睁开。”贝纳德平静地说:“但我们相信,那条河流仍然会指引我们的道路。如果亚当弥多克是船夫,那我们就是船上的旅人。”
“是么?”法师学徒疲惫的闭上眼睛,“好了,我累了,请你离开吧。”
贝纳德悄悄离开了。
法师在她身后睁开眼,他呆呆的望着头顶帐篷深褐的颜色,嘴唇抿得紧紧的,拉成一条严厉的直线。夏仲深吸了一口气,伸手一挥,法师袍宽大的袍袖将矮几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
“安娜,你有什么事没告诉我们。”在离法师帐篷稍远的地方,牧师和佣兵们的首领围坐在篝火旁,阿里往火堆里丢进一根木材,这个日渐沉默的荷尔人看着跳跃的火焰轻声问道。
“不。”女孩咬着下唇,她重复了一遍:“不。”
“安娜,为什么你不喜欢他们?”虽然没说是谁但阿里认为牧师清楚这一点。战士用长满老茧的手抚摸着横在膝上厚实的猎熊刀刀鞘,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温暖的橘红驱离了寒意。
“信众为什么要去喜欢异端!”安娜激烈的反驳:“他们都该下冥狱!然后灵魂挂在叹息之墙上灼烧!”
“我得说,”阿里将视线从火堆上转开,他看向一脸愤怒的牧师,温和的批评道:“没有一个人有资格判断另一个人是否异端。”
“为什么!?”女牧师忍不住抗议道:“肩负神职的牧师难道还没有这个资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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