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笑了起来,那张脸实在看着滑稽,但这个笑容看上去一点也不滑稽,充满了感激:“谢谢,谢谢,谢谢你对我的坦诚。”
他没有做出任何评价,而是开始说起他的事来——或者没有评价本身就是一种评价。
喻超白感激他的这个评价,他听起周梅云的故事来。
周梅云的故事是断片的,他从当年护送那位女子回家说起。
这是否意味着,他认为的、他真正有意义的人生,其实是从二十多岁开始的?
当年的周梅云因为一时义气,护送那位被贩卖的女子返乡。他做这件事时,其实只是想着为人要讲忠义,没有考虑其他。但显然,他的善心得到了好报。
送那个女子回家时是夏日,他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黑透。
没有料到的是,那夜的家中,叔父竟然专程候着他。周梅云被叔父周华良叫住,当夜促膝长谈,叔父的言语间透露出极欣慰的语气,声称周梅云有此德行,上苍不弃。言谈之间,竟还有马车拉着药材一车一车地进来。
那时他原以为是家中要开药铺,不料过了几日,这些药材便不见踪影,只是时常有药香飘出。
待到次月的中旬,这些药材浓缩成了一桶药汤,盛放在澡桶里,送进了周梅云的房里。叔父周华良拍拍他的肩,告知这一桶药浴,可以强筋壮骨,打通一些穴道,增纳元气,是专程替他采买的。族中每有后辈品德过关,都有这个福利。接着周华良又说,周梅云的资质虽差了一些,但心性却好,现在能行义举,日后入了修行路,兴许能造福苍生。到时他也可多一人分忧了。
说到这里,周梅云叹了口气,一双三角眼中的光也黯淡下去,就像明亮的烛光被风吹灭,成了火折子中几不可见的暗火。
喻超白抱着双膝,听出他话里的落寞,把他这一身排骨背拍的啪啪地响,就像无数光年外某个蔚蓝色星球上的小学生们拍纸壳的声音:“造福苍生是大事业啊,你叔父就常做这个么。能替你叔父这等英豪分忧,这当然是好事,莫非你不愿意?”
周梅云叹了口气:“跟随叔父做事,我自然是欢喜的。只可惜学了这么久,正经的本事倒是都知道怎么用,但真正能使出来的,只有扬尘术。别的么,嘿嘿……以我的资质,几乎都是没法用的。”
喻超白听得眉头一皱:“可我听说,遁术不是人人可学么?最大的制约只是法门不好拿到。你家是陇右的豪族,难道也没有?”
周梅云摆了摆手:“不是这一说。”
法门的确是有的,但是周梅云的资质实在差到了极点。
说到这里,他解释道:“人体经脉虬结,就如大夏境内的诸多道路,这之中多有交错,形成岔路口。这处如同岔路口的集结点,就是所谓穴道。这样的穴道有720处,也就是修行时吸纳元气的节点。一般来说,玄门遁术是人人可学的不假,但总有个资质划分,常人身上总有一些穴道是通的,可以修行,大多数也能通个十几二十处,只是没有法门引导,不知道怎么释放经脉中的元气。而我周梅云虽然也能修行,却只通了7处穴道,不仅吸纳元气极慢,而且储存量也小,一些威力大的法术,以我目前的吸纳速度,可能要存上一两年,才能放出一次……像我这样的资质,竟然还是洗了药浴后的效果,如果没有药材强筋健骨的效果,恐怕最多只能通3处,比现在还要不如。”
喻超白挠了挠头,一路行来,他的头长久没有洗过了,痒得厉害:“无论如何,你总比常人多了些遁术,也可以做些事了。再说你那些纸片不是很厉害么?”
说到纸片,周梅云总算又有了些神采:“我当时学习遁术时,受限于资质,非常苦恼。”
“我终日苦学,却被天资所限,事倍功半。但论及施术原理,我是都懂的。”
“我就猜测:也就是说,我的问题说到底,是我可以用的元气总是太少。那么只要聚起足够多的元气,是否问题就迎刃而解?”
喻超白听到此处,心跳加速,不由替他激动起来:“你的办法就是这些纸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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