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给布帛和酒肉嘛,我已经和那些人说过了。京城百万人户,六十以上者至多不过五万人,几家凑一凑便也拿的出这笔钱来。太子哥之前说要把这些人的名姓记在屏风上面,他们都乐得出这笔钱。”沐琮朗声道,头仰着看着天,一副自得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便好说。”朱见济含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句,也没有说究竟是什么好说,不同的人听去,自然有不同的解释。
朱见深有心开口劝谏,只是此事到底于民有利,不便进言。能够从勋贵那里搜刮来钱财,何尝不是一种本事。
只是,此事一直萦绕在朱见深的心头,久久无法平复下来。他心知沐琮等勋贵之所以愿意出钱,那是为来日执掌兵权铺路。只是不考较其才能,单以财力就为帅为将,日后万一战败,损兵折将,耗损的可是大明的国力,说不定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
辞别朱见济后,朱见深带着满心的郁闷回到了自己的庭院。在庭院内洒扫的万贞儿见朱见深到来,忙迎了上来,为朱见深掸灰拂泥,道:“王爷今儿个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习惯了万贞儿服侍的朱见深任由其摆弄,道:“早些回来,早些吃饭,肚子饿得紧。”
万贞儿听出朱见深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不好直接问,便道:“今日为王爷做了红枣蛋羹,王爷补补血气,好生修学。”
“你用心了。”摆弄地差不多了,朱见深开始用膳,吃饭间也是满心的心事,没有多少激情。
侍奉一侧的万贞儿这个时候才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心事,莫不是今日师傅讲的课业晦涩难懂,不曾学明白?”
“课业再难懂,大不了询问师傅便是。有些事不懂,可是无处询问人。”也就是在万贞儿面前,朱见深会袒露自己的心声。多年陪伴下,万贞儿于朱见深而言不啻于母亲一样的角色,却少了几分母亲的严厉,多了几分柔弱与顺从。
“王爷若是不弃,大可说说究竟是为何心烦。奴婢虽未必能够解王爷心事,说出来也去去心中的烦闷。”万贞儿眉眼低垂,姿态颇低。
犹豫片刻,朱见深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黔国公世子在殿下面前自请日后为帅,征伐四方。”
“有此敢战之人,是国之幸事,不怕此辈请战,就怕他们蝇营狗苟,整日嗜酒如命,空耗国帑。王爷难不成因此不喜吗?”万贞儿故意用疑惑的语气道,刺激着朱见深说出更多的内容来。
“若是只这般,我自然也是心喜的,只是黔国公世子说外战扩张疆域,由此可广置官吏,天下士子可不虞落榜之苦矣。”
“外战固然可以扩张疆域,只是孟子有言,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川之险。须是以仁政得民心才是。国虽大,好战必亡,便是黔国公世子是不世出的良将,有卫霍李薛之能,拓地千里,然则无人守之,打下来的土地也要失去。这不是白白耗费国库的钱粮,成就他们自己的功勋吗?”
朱见深不敢说的话,就这样被万贞儿一语道出,特别是最后一句,简直是说到了朱见深的心坎上。倒不是说朱见深不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却又碍于自身身份,不便言之,故而为此苦恼。如今万贞儿一语中的,朱见深只如一股清流自胸怀之中喷薄而出,说不出的舒畅,自然对这女子也更加地满意。
“说的是呀!唉!”心中再如何思索,朱见深也是不敢多说一句话的。
“那殿下是如何说的?难不成就坐视黔国公世子为一己之私,置国民于不顾吗?”
“殿下而今身处储君之位,潜龙蓄势,须是依靠黔国公世子之力,多有重用之。似此次殿下要黔国公世子帮着赈济在京老者,由此收买人心,以养厚德,世子便出力许多。殿下心中想来是知道的,只是——”说到此处,朱见深顿住,始终不敢说出后半句来。
有些事情万贞儿可以说,有些事情也不能够说,便直接绕开道:“自今上继承大统,内修明德,外修政务,又有一干老臣辅助左右,天下遂大治,臣民安乐。王爷且无需过多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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