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南京城,颇为喧嚣。
江南士大夫们在最繁华的地方为蔡昂和他的大军接风洗尘,丝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和珠器宝玉。
而在那灯火通明的高楼顶层,南京前任户部尚书,东林党前任领袖之一的蔡庸坐在轮椅上。
月亮,像行驶在云海中的孤舟,不时地透过云隙,向山谷间洒下淡淡的银辉。
蔡庸的三角脸在月光下呈惨灰色,肤色蜡黄,眼睛深深地陷进了眼眶里,眼珠黄黄的,无一丝一毫光彩,嘴唇看不到一点血色。
他已经快要油尽灯枯,能不能度过今年冬天都不一定,现在全靠着大补之药吊着一条命,但是即便气息微弱,眼睛却如同狐狸一般透露着精明。
“父亲,您身体怎么样了?”蔡昂摆脱了一众江南士大夫和楚党的官员,来到楼顶,他也有一年多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了。
蔡庸转过头,看见了儿子同样有些苍老的脸,月光洒在这对父子的脸上,有些清冷,有些寂寥,但更多的是惨白的绝望。
“昂儿,你来了。我可能撑不过下半年。”蔡庸声音微弱,每吐出一个字,都好像是在叹息,那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释然。
蔡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安慰的话。
“小沭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南京,我都快记不起他的模样了。”被药食养着的这些天,有预感的蔡庸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对生死之事,早已从之前的惶恐不安,变成了如今的风轻云淡。
“我给他写过信,他说要留在襄阳城守卫湖广,我的儿子是一个男人。”蔡昂将手中的密信交给蔡庸身后那个推轮椅的仆人,仆人将信念出来。
蔡庸慢慢仔细的听完了之后,悠悠的点了点头:“我这孙子在襄阳胡闹一下,做个别人眼中的傻子,是件好事。可是我有些担心他安不安全?”
蔡昂回道:“父亲放心吧,襄阳城里还有阳儿,那孩子打战方面的天赋不下于离昌,这些年南征北战,经验也足够,而且‥‥江南也很危险。”
与此同时,在某些酒桌上,衣冠禽兽的士大夫们正在觥筹交错,弹冠相庆,为日后能争夺更多的利益而拉帮结派。
几个身穿蓝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对着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老人问道:
“大人,如今蔡昂带了三万军队进入南京,咱们东林党难不成以后都要听他楚党的?湖广的楚人跟咱们江南士人终究还是有点区别。”
“对呀,虽然咱们东林党有了说话的底气,但是在党内浙党可就难以再压楚党一头,到时候从龙之功该怎么分配?封他个什么官合适?”
红色官服的老人闻言笑了笑,低声道:
“你们还没有听说吧?上个月李自成扬言要南下,结果湖广的襄阳知府就害怕得收拾细软半夜逃跑,却因为带走的财宝足足装了四十多辆马车目标太大,被当地百姓堵在城门口,后来出了钱才放他离开,现在人还被扣在襄阳城呢。”
一名蓝色官服的人,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道:“连蔡昂布政使都亲自来了,李自成怎么可能放着南京不要,去攻打易守难攻的襄阳城,不过这个蔡沭脑子有点傻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过些年,湖广就不成问题了。”
另一名同样穿着蓝色官服的人却是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哈哈哈哈,虎父犬子,还是独子。无后者,太监也。有这么个蠢子,蔡昂不足为虑。”
‥‥‥‥
“你这次来江南的目的是什么?”蔡庸看着天上惨白的月亮,淡淡的问道。他知道自己是个儿子,如果没有什么打算,是不会轻易出湖广的。
蔡昂闻言脸色微变,沉声道:“您应该早就听说了,李自成背弃了当初和我的约定。那时候我以为他体会过百姓疾苦,未来要是成功坐上皇位真的能够施恩于天下,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当年在蓟州兵变,3000戚家军被屠后,身为湖广布政使的蔡昂就开始谋划如何自保,可没有想到大明崩的太快,各地乱兵如雨后春笋般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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