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代的酒度数极低,行路之人常常借此驱赶乏累,贾英雄这段日子也多少练出一些酒量,端起酒杯,道:“多谢甄兄,请!”
两人一饮而尽之后,甄秀才又道:“贾兄,我方才听你说,是从临安而来,敢问,你们可是临安人么?”
“实不相瞒,在下是山东人,家园被金人占据,一路辗转,赶去临安投亲,谁料,投亲不遇,又被当地的泼皮无赖找寻,无奈之下,只好离开,一路不断施舍,现在连落脚之处也没有,真是世态炎凉,变幻无常啊!”贾英雄不胜唏嘘道。
“哎,贾兄,你说得太对了,现在的人心都坏了,漫说是寻常百姓了,就是那些朝廷大员也个个良心丧尽,全无信用,无怪乎我大宋国运日衰,朝政昏聩,有这帮人在,即便岳鹏举复生,也难有作为!”甄秀才愤慨难当,声音也不自觉提高。
贾英雄流转各处,知道这个时候的读书人有事没事都爱说几句朝廷大政,借此彰显自己见识不凡,只是没想到,这么一个饭桶草包也有此感慨,道:“甄兄,那也是朝廷的事,咱们这些升斗小民还是少说为妙!”
甄秀才满肚子牢骚,方才被甄九数落一顿,此时,又是几杯马尿下肚,更是按捺不住,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贾兄,你知道么,我前些日子,奉家父之命,打算在临安开设一间绸缎庄??????”
贾英雄方才也听到这句,忙道:“苏杭绸缎天下闻名,这桩营生自是不错!”
“是啊,我也知道不错,早些时候,地址都已经选好了,可人算不如天算,那天我在临安城最大的悦来饭庄吃饭,忽然,有人问我愿不愿意买官,说他有门路??????”
“怪不得甄兄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原来竟是有人公然卖官鬻爵,实在可恨之极!”贾英雄一脸愤愤然道。
其实在他心里,人家爱卖啥卖啥,跟他一毛钱关系没有,之所以有此言语,不过是为了配合气氛而已。
甄秀才摆手道:“这还不算,贾兄,你知道更可恨的是什么!”
“什么?”贾英雄道。
“王八绿球球!”甄秀才实在不胜恼怒,爆了句粗口,又道:“那人竟然骗我!后来我知道,一个富庶地方的知县不过七八万两银子,可当时咱不了解行情啊,他卖我一个梁泉县的知县,却要了十万两,贾兄,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全无信用,道德败坏??????”
“噗!”贾英雄一口老酒当即喷出,敢情这小子不是因为有人卖官鬻爵,而是因为他买官买贵了!
为了计划顺利实施,贾英雄一边满脸歉疚擦抹酒渍,一边配合甄秀才的情绪,道:“这些人确实做得太过分了!不过,甄兄,那梁泉县在哪里,有何特产,小弟可从未听过。”
既然决定和甄秀才绑在一处,甄秀才的去处,就是他的去处,贾英雄自然要打听清楚。
甄秀才的脸色在凄凉与愤怒之间,变幻不定,道:“梁泉县隶属秦凤路兴元府利州,在大宋最西最北之处,北邻金国,西边距离吐蕃诸部也相去不远,金国咱就不说了,侵犯宋境,好像进自家花园,就是吐蕃人,万一哪天心血来潮,快马加鞭一天一夜就能赶到!你说说凭咱们大宋的边防,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要说到特产,那就是一个字‘穷’,要多穷有多穷!我那十万两银子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捞回来,可惜了我那十万两银子,我那十万两白花花,亮晶晶的银子啊!”说着,甄秀才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花。
“那甄兄你可以不去啊?”贾英雄试探道。
“不去?”甄秀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纸包,狠狠拍在桌,喝道:“朝廷的任命文书就在这里,谁敢不去!不去就是欺君,就是造反,不光我要砍头,我爹,我娘,我妹子,哪个也好不了!我估计这是那帮人皮畜生发愁派不出去人,才当街售卖官职,赶巧遇我这个倒霉鬼,你说找谁说理去!”
这时候,那妇人扭腰摆臀走了过来,双手还捧着一小坛酒,笑眼盈盈道:“原来客官还是官身,奴家先前有所慢待,特送陈年美酒一坛,还望官人恕罪!”说着,她将酒坛放在桌,伸手就要揭开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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