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袍男子看着福伯,也望了眼身后的紧闭铁门,面露感激、缅怀、惆怅,以及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与释怀。
自他年幼握剑起,福伯便一直跟随着他,照顾着他的起居生活,从不离弃。
从少年时的自命不凡,执剑闯天涯,笑傲人世间,再到年长时,斩凶兽,灭盗匪,除邪祟,树威名,登高揽月,剑镇诸雄,创下极尽风光,威名极盛时,连远在天洲,还未建立夏朝,暗中雄心勃勃的夏皇,都有所耳闻。
可惜后来,他风头太盛,锋芒刺眼,惹的权势不快,联手打压、围剿,他一人一剑,带着满腔怒火,艰难杀出重围,却身受重伤,根基大损,最终夏皇惜才,举兵杀伐,出面平息了这场风波,将他送往云州,成了天云城城主,颐养天年。
只是,如今为了家人,他甘愿成为了傀儡城主,没了年少时的锋芒与无畏。
或许,这种该死的东西,就叫做成长吧。
每个人都感到厌烦,但每个人,都无法逃避。
而无论掌权,抑或落魄,无论贫穷,或是富贵,无论他处在何种境地,福伯都一直安静的陪伴在他身侧。
就像年幼时,他坐在矮小的木凳上,握着小巧玲珑的木剑,眨着幼嫩的黑眸,满脸好奇的询问福伯,为何待他如此之好。
福伯当时身体硬朗,蹲下身子,伸手握紧他那稚嫩、柔弱的手掌,言语间充满了温和与怜爱。
“因为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服侍少爷!”
主仆二人,风雨数十载,动乱不离弃。
“回去休息吧。”
“这里……有我。”
这时,赤袍男子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福伯,在他耳畔温和道。
他面带笑意,蕴含了年幼时的依赖之色,也流溢着年长时的关怀之情。
“少爷……”
福伯潸然泪下,面庞颤动,嘴角呢喃,他那瘦弱见骨、冒起青筋的手掌,忍不住稍稍用力,揽紧了少爷宽阔的后背,但下一刻,他却好像又怕抓疼了对方,双臂缓缓松弛,最终落了下来。
他老了,少爷也长大了。
他的臂膀,再也抱不住少爷的胸膛。
呼哧!
福伯离开后,赤袍男子打开了铁门,他迈步进入其中,踏着略微急促的脚步,在每一处稍显明亮的宽敞房间前,都停留、驻足了片刻。
他睁着黑眸,望向里面憔悴不堪、面黄肌瘦、瘫倒在床、痛苦哀嚎的难民,鼻子发酸,心中悲苦。
一段时间后,他迈着僵硬的步子,神色麻木的走在返程的路上。
随着他越来越接近出口,身后的黑暗逐渐散去,眼前的日光越发明亮。
可对他而言,越接近日光,就越接近痛苦。
他迈步跨越分割光暗的铁门,日光涌进他的眼眸,照耀在他那泪痕遍布的面庞。
“我可是一城之主,当有威严,怎可落泪?”
他眉目一颤,闭眸轻语。
在原地伫立片刻后,他凝望着城门外,那黑压压一片的凶兽群,久久不语。
忽然,他露出了笑容,带着热泪。
眼中,也逐渐迸溅起锐利的锋芒。
就好似他年少时,一人一剑,直面滔天的权势、斩下欺凌者的手掌,将弱小的书生护在身后,不惧八方强敌,所放出的豪言。
“此生修剑心,斩尽不平事!”
如今,他已年迈、衰弱、腐朽,如一片褪去青涩、爬满成熟、堆满昏黄之色的苍老树叶,挂在枝头,即将凋零,不复年少时的无畏、锋芒。
但直面来势汹汹的兽潮,此刻,他在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来到庭院中。
赤袍男子,决定将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时间,留给家人。
庭院里,时不时传来轻松、愉悦的笑声。
赤袍男子似乎忘却了城外的凶兽,忘却了自己城主的身份,也忘却了即将赴死的决心。
他现在,只是一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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