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明见之术 (2-1)

沈默呻吟一声，睁开了紧闭的双目，眼前不再是昏暗诡异的北仓库，而是一间挂着轻纱幔帐的卧室，旁边烛台上摇曳晃动的烛火，发出温暖的黄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亮堂堂。

迟钝的思维用了点时间，他才彻底明白此刻的处境，看来自己没有死在北仓库中，而是被人发现救出来了。

回忆起之前的场景，他对着兵圣像用了明见之术后，原本威风凛凛的少年将军，扭曲变形成了一个怪物。

怪物的全身由一颗又一颗的头颅组成，新鲜的、干瘪的、或是骷髅头，这些头颅在扭动哀嚎。不少的头颅上面还带着各种伤痕，有些被剜去了眼睛，有些被劈开了一个大口子，有些被割去了耳朵和鼻子。

当他看到那些头颅的瞬间，那些头颅也齐齐朝他看过来，甚至一同朝他眨了眨眼睛。这种恐怖怪异的场景，令他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晕倒了过去。

他猜测，这些恐怖的景象，就是邪煞之气的真正来源，也是神像崩坏的本质原因。随着杀气、煞气的消散，那种异象应该也会慢慢消失。

周围的环境温暖静谧，沈默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掀开身上盖着的棉被，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刚一起身，他就感觉脑瓜嗡嗡作响，好似有一把匕首刺入脑中，狠狠地搅动着脑浆，眼前忽地天旋地转，旋即又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

“你被煞气侵入脑中，幸好主事大人及时打开仓库大门，发现你昏倒在地上，这才把你救了回来。”刘沛掀开幔帐，走到床边拿起沈默的手，替他把了一下脉，“你身体已无大恙，现在就是静养休息即可。”

“谢主事大人开门，谢刘医师救治。”沈默艰难开口，该做的礼数不能少，否则就可能有不敬的罪名。

刘沛把他的手放进被褥中，又将身上盖的被子给掖好，指正道：“你还应该感谢所丞大人，要不是他力主开门，也许你就死在北仓库里了。”

“所丞……大人？”沈默沉吟了片刻，实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按道理来说，兵圣像修好了，他死在北仓库里，才最符合修缮司乃至工部的利益。所丞却力主把他救下，这让他本能地感到，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等待自己。

作为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吴起为伤兵吸脓疮的故事，他还是耳熟能详的，这不就是古代阴蓄死士那一套玩法。

“所丞大人对小人的爱护，小人铭记在心，至死不忘报答大恩大德。只是……”沈默略微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小人感觉所丞大人，似乎不像是一个从九品的官员，倒像有些大背景在身。”

刘沛捻须颔首，面带笑容，夸赞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不枉费所丞大人的良苦用心。不过，这个我不便透露，你若有心，下次可自行去问。”

刘沛的话，基本坐实了沈默的猜想，再联想到喜神像、财神像和兵圣像，似乎所丞总能接到这种大项目。

要知道修缮司不算小，下辖的所丞何止几十个，这么多个项目组都要抢业务，才能有绩效，才能获得领导的青睐。

但凡在大一点的公司待过的都知道，能拉到大客户、大项目的人都不简单，这种人往往个人能力极强，同时还要有一定的门路才行。

“多谢刘医师提点。”沈默极为上道。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你到底因何昏倒在地。”刘沛询问道。

“小人一时不慎，没有注意到神像体内还有残存的煞气。煞气凝聚成一柄长枪，直刺小人的眉心，亏得在关键时刻，勉强驱使功法，才顶住了这一击。”沈默真真假假掺杂在一起说，倒还真把刘沛给糊弄住了。

他询问道：“你是否已经突破到了炼精境六品？”

沈默大方地承认了，回复道：“是的，前日侥幸突破了。”

“修缮司的修补匠，说起来也有千余人，可能突破到六品以上的，寥寥无几，实属罕见，小子颇有修行的天分。”刘沛目露精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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