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用力点头,“没错,师父和父皇那才是正儿八经同甘共苦,一起创业。像辛旽这种,才有几千人,连个落脚之处都没有,就跟士兵分成三六九等,开始居高临下,颐指气使。他要是能成大事,岂不是,岂不是说先生和父皇白费力气了。”
张希孟眉头挑动,话自然是这么说。
“朱棣,你确定看到的都是真的,不是辛旽跟你演戏?”
“当然不是!”朱棣嘿嘿笑道:“师父,我研究你那套东西,已经很有心得了。我要是真的挑出来一个仁君典范,岂不是给大明惹祸吗!”
张希孟点头,“行!这么说起来,你倒是进步很快!不过你也不能对高丽那种地方,要求太高。能有辛旽那种人,已经算是凤毛麟角了。太子想要,就给送过去吧!”
朱棣忍不住失望,“先生,这是妇人之仁啊!如果我把辛旽的脑袋送给高丽的贵胄,最起码能换来五十万两银子。而且辛旽的部下会悲愤不已。到时候哀兵必胜,随便放出去,就是咱们手里的快刀,正好拿来除掉高丽贵胄啊!”
张希孟点了点头,“你小子是真的把大缺大德四个字,刻在了骨子里不过我想告诉你,这是你大哥的要求,你明白吗?”
朱棣怔了怔,而后点头道:“我懂,大哥帮了我太多,我不能忤逆大哥的意思!”
张希孟摇了摇头,“你还不懂!朱棣,你知道我为什么教你那套东西吗?”
“为什么?自然是弟子天资聪颖,禀赋过人啊!”
张希孟冷哼,“朱棣,要仅仅如此,你二哥、三哥也都可以!我真正选择你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不管你学到什么程度,你都尚存一丝善良,都有牵挂,有在乎的东西。这才是最重要的!”
学大缺大德不难,难的是学了一肚子大缺大德,还能尚存一丝善良是吗?我是这样的人吗?
返回王府的朱棣,坐在椅子上,思前想后,他也不确定,俯身低头,想要找本书看,结果却在抽屉里面,发现了厚厚的一摞信。
写信的人是张庶宁。
他们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但是却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张庶宁在信里,跟朱棣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比如他有一个同学,每次临近休沐的时候,就会每顿少吃一个馍,积攒两天,攒下几个白馍,带着回家,给弟弟妹妹们吃。
张庶宁知道这样少吃饭不好,上课的时候,也会偶尔听到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但他没有办法说什么。
因为他没有体验过,挨饿的滋味。
还有,一次休沐归来,班里少了一个学生。
张庶宁随着老师一起去学生的家里查看他们到了一座破烂的茅草房前面,暴雨浇塌了房顶,老爹为了修房子,又摔伤了腿。
学生见家里太难,要给老爹治腿,拿不出钱,就决定留在家里,不去学堂。
结果瘸腿的老爹,挥起巴掌,一下一下,打在了儿子的脸上,这个汉子痛哭流涕。
复旦学堂,多好的地方,学出来就能改换门庭,你怎么就那么没出息。
别说断了条腿,就算是断了脖子,也不能耽误上学啊!
可学生如何能真的不管他失声痛哭,老爹也跟着哭。
张庶宁告诉朱棣,那是他见过最伤感的画面。
复旦学堂,哪怕是大明顶级的学府,依旧有太多来自穷苦地方的学生。
他们未必最杰出,甚至可能还有人很普通。
但是他们不偷不抢,凭着本事,用汗水认真做题,竭尽全力,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家人的命运。
他们很苦很苦,那是他过去根本没法想象的苦。
在上学的路上,甚至还遇到过狼。
为了去学堂求学,他们不得不捏着硬木棒子,跟瞪着绿色眼珠子的野狼对峙
这就是现在的大明,并不遥远,就在山东,就在复旦学堂。
张庶宁的信,张希孟的书,两种不同的东西,同时灌注在朱棣的脑袋里。
很矛盾吗?
没有!
一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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