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中进士之后,官职不高,一直在地方辗转,讲学著书,教导弟子门人……这段时间的朱熹,应该是很逍遥自在的。
偏偏到了晚年,六十多岁,经赵汝愚举荐,入朝给皇帝讲学,结果这下子一脚踏入是非圈子,不但被贬官,苦心打造的理学,也被列入伪学,直接查禁。
朱熹也在病痛纠结之中,抱病离世。
讽刺的是因为后世对理学的鄙夷,连带着厌恶起来朱熹,随后又把当初诬陷朱熹的罪名拿出来,扣在了朱熹的脑袋。
朱老夫子到底是冤枉,还是不冤枉,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讲了……那些罪名他的确没有干过,可偏偏理学又是从他手发扬光大的。
如此说来,原来理学也不是一下子就成了显学,期间甚至被当做伪学查禁,朱熹老夫子也是晚景凄凉。
张希孟唏嘘感叹了一阵,他们正好到了一处院落,一口古井,一个石桌,有几个零落的石墩。
张希孟随便坐下,又对几个人道:“你们说,当年朱熹和陆九渊,会不会就是在这里辩论的?”
张希孟不无遗憾道:“只可惜,今日的学堂,萧条冷落,也没有名家鸿儒,不然坐在这里,一起辩论学问,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是的,张希孟和众人步入书院,一路都没见到人。
显然是躲避战乱,人都逃跑了,书院也没人打理。如果再过几年,房倒屋塌,遍地瓦砾残垣,还未必能领教当初朱熹讲学之地的风采。
张希孟甚至有重建书院的冲动。
高启等人发现张希孟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也有些失望,便不甘心道:“张相,没想到白鹿洞书院人去楼空,没有可以辩经之人。既然如此,不如张相就在这里讲学吧!”
徐贲也道:“是啊,把路没讲完的东西说完,白鹿洞书院之败,正是理学衰败,新学当起之时,张相责无旁贷啊!”
孙炎也忙着躬身道:“他们说得对啊!”
“对你個头!”张希孟不客气道:“任何一门学问,都有立论基础,自成体系。我虽然不喜理学,但是让我平白无故就胡乱抨击,那不成了泼妇骂街了?说到底还是要先知人、知事……你们要是有空,四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书稿。”
原本兴匆匆的学问之争,瞬间变成了抢救文化古迹了。
几个人分头行动,转了一圈下来,他们发现书院的确空了几年,青砖瓦舍还在,但是窗户明显被虫食蚁蛀,瓦片也都漏雨了,外表看着还行,实则却是不堪用了。
他们找到了藏书室,却发现书籍早就搬空了,只剩下几个残破的木架子。
也不知道是被书院的人搬走,还是让临近的百姓弄走,反正不剩下什么了。
几个人找了一圈,只是搬了几块木板回来,放在了张希孟的面前。
“张相,纸是没有了,只有这几块木板有字,似乎是当初的学规。”
张希孟一听,立刻站起,走过来把木板放在石桌,仔细辨认面的字迹。
“学者学此而已。而其所以学之之序,亦有五焉,其别如左: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右为学之序。学、问、思、辨四者,所以穷理也。”
张希孟早就看惯了古文,而且这些句子也不晦涩,大约就是说学习的顺序也有五条。广博地学习,审慎地发问,谨慎地思考,明晰地分辨,忠实的贯彻。这就是学习的顺序。学、问、思、辨,四者,是穷究事物的道理方法。
张希孟略看了看,就忍不住道:“博学,发问,思考,分辨,贯彻落实……这不正是我一直主张的东西吗?不光治学,理政抚民,也要广泛了解情况,提出问题,思考分析,拿出方案,然后进行落实……这真是朱熹倡导的?”
众人一起点头,“确实是朱夫子主张的。”
张希孟忍不住又往下看,“若夫笃行之事,则自修身以至于处事、接物,亦各有要,其别如左: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右修身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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