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朱家军这里,只要干几年苦役,就能得到一份土地,这不比提着脑袋拼命强多了?
至于朱家军会不会说了不算?
这一点需要怀疑吗?
那些重新登记造册的起义士卒,已经有人拿到了田契,正是成为了有产一族。
他们跟着彭和尚,跟着徐寿辉,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提着脑袋拼命,除了少数得到重用,成了天完的大将之外,多数人依旧孑然一身,孤苦无依。
他们苦闷,迷茫,巨大的压力之下,弄得许多人烦躁抑郁,几乎发狂每到一处,军中的人都喜欢去找女人,找不到就抢,在这一刻,他们和禽兽唯一的区别就是长了一张人的面孔。
丁普郎算是约束严格的,他的部下尚且如此,像“泼张”张必先等人的军中,主将带头抢掠杀戮,那就是一帮疯狗。
一张田契发下来,多数人的心都安了,用不着再担忧迷茫,以后的日子也有了指望夜深人静的时候,有着抱着田契,想起曾经的日子,无声啜泣,一哭就哭到了天明。
哭这个世道,也哭他们自己。
渐渐的,这些将士把昔日的记忆都给封存了一般。
跟他们聊天,都是从起义说起,说整顿军纪,说分田,说以后要打仗,要效忠吴王,杀敌报效曾经的一切,都远离他们,仿佛是被抛弃在了昔日的世界。
丁普郎和傅友德都能明显感觉到,虽然他们还是军中的首领,但是这支人马不会听从他们的了。
给他们田亩的吴王,主持整军的张相公,循循善诱的郑训导员,都是他们心中,最重要的人,地位远胜他们这两位主将。
偶尔想起来,丁普郎和傅友德,多多少少,有点失落。
自己弃暗投明,但是到了朱家军,他们却失去了自我眼瞧着朱元璋就要到了,这俩人心慌意乱,他们反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朱元璋一道命令,他们就会被赶出军中,弃之如敝履。
虽然他们相信朱元璋不会这么干,但是心中依旧忧虑不安。
“张相,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不当讲?”郑遇春凑到了张希孟身边,躬身请教。
张希孟一笑,“跟我还藏着掖着?只要是好建议,我肯定采纳,正好主公也快过来了,咱们一起上奏。”
郑遇春挠了挠头,“我就是有个想法,还很不成熟张相,你看自从至正十一年,刘福通举事,也征战了八年。如果算彭党这些人,更是前后征战几十年。他们和元兵厮杀,大江南北,战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如今丁普郎和傅友德起义,他们的部下征战这么多年,难道就一无是处吗?只有到了咱们朱家军,才是重新开始?我琢磨着这么说,既不公允,也不利于招降更多的彭党,天完兵马。”
张希孟眉头微皱,思量再三,这才缓缓道:“你的意思是?”
郑遇春道:“张相,咱们祭祀过宗泽,上位更是在岳王墓前宣布即位吴王,让高宗面向中原,跪倒在地,以谢天下。彭党这些人,就真的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诸如彭和尚,他不断起义,培养了那么多大将,多年征战,也撼动了元廷,鼓舞了人心我琢磨着,是不是也可以祭祀一下?”
张希孟沉默片刻,突然道:“祭祀什么?祭祀一个职业造反家?”
郑遇春骤然一惊,他在朱家军时间长了,也的确读了一些书,他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大家伙默认朱元璋是要君临天下的,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祭祀宗泽、岳飞这种人,问题不大,哪怕是要重定纲常,再造乾坤,也是要肯定他们的。
可是彭和尚这种人就很麻烦了,他既不是朱元璋这一脉红巾军的,又是个白莲教主,一生都在造反起义的妖人,贼人。
这种人要怎么定义?
歌功颂德吗?
鼓励大家伙跟他们学,这样不怕天下大乱?
郑遇春脸色微红,“张相,我,我欠考虑了,不过我依旧觉得,彭和尚不单是一个人,如今陈友谅麾下,依旧有邹普胜,赵普胜等彭党老人,出身彭党的将领士兵,更是不计其数。还请张相能够妥善思量一个办法,收拢人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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