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你真觉得江楠很好?”
“是啊!绝对是主公手下的干吏能臣!”
老朱再一次语塞,张希孟这小子真不上道,谁跟你说这事了“张先生,咱关于江楠,有些话想跟你讲。”
张希孟也急忙道:“主公,说实话,我也有些事情,想要跟主公讲,我以前的确是把事情想简单了,我要向主公检讨。”
朱元璋错愕了,他也没法说下去了,张希孟完全不上道啊,就看这小子要说什么吧!
“张先生,正好有些日子没听到先生的教诲了,咱们慢慢谈。”
君臣找了一处,张希孟就先说道:“主公,听王妃讲,你刚投靠红巾军的时候,就作战勇猛,睿智果断,每次奋勇向前,得到了赏赐,还分给下属不知道主公为什么能如此优秀,莫非天授?”
朱元璋笑了,“要是别人问咱,那自然是天授,可既然先生问了,咱也不好往自己脸上贴金。要说作战勇敢,杀伐果决,其实初上战场,咱的双腿也是颤抖的。但是自从十几岁,咱就见识了太多的死人,那时候遇上了灾年,遍地白骨,连成一片,一眼望不到头可即便如此,为了活命,也要寻找一切能用的东西,扒死人身上的衣服,寻找财物。有,有那么一次,咱伸手扯开一件衣服,结果从里面涌出无数的蛆虫,往咱的手上爬吓得咱一屁股坐在地上。”
张希孟只是听着,就觉得浑身冰凉,心脏剧烈收缩,真的不要和朱元璋比惨,他随便一点经历,都能吓你一个跟头。
“主公,说起来您早就百炼成钢,不是一般人可比。徐达他们这些人,也是历经苦难,一经点拨,立刻就能为龙为凤,成就功名但是平心而论,还有太多凡人,就算把机会给他们,也未必能抓得住。主公要用人,可以要善待官吏啊!”
张希孟有感而发,老朱却是皱起眉头,“先生,你说什么意思?莫非要让咱给他们加俸禄,赏赐大宅子?”
“不不不”
张希孟连连摆手,“主公,臣可不是这个意思还是拿江楠举例子吧,她算是才女吧人也算机灵,敢运送粮食,说她智勇双全也不为过,又在王妃身边历练,做事严谨。这样一个人,放在度支局,统计财政,监察百官,按理说是足够了。但是主公可曾想过,这么一个女子,她能承受得了人头滚滚吗?她能接受血流成河吗?”
朱元璋绷着脸道:“到底是个女流之辈,无法心坚如铁啊!”
张希孟却是微微摇头,“主公,要让臣说,这跟男女没关系便是一个须眉男儿,一时间手握大权,生杀予夺,也未必能把持得住。”
老朱眉头跳动,想了想自己身边旳这些人,终究还是点头承认,“先生所讲有理你的意思是江楠不适合这个位置?”
“不是。”张希孟依旧摇头,“主公,她比九成以上的人,都更适合这个位置。只是有些情况,要告诉主公。她刚过来的时候,就盼着办案子,伸张正义,主持公道,一心急于成事。”
“这不好吗?”朱元璋反问。
“但是随着她见到王家全族覆灭,又深深惶恐,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所谓患得患失,悲喜无常,就是她现在这个状况。骤然把权力和担子加在一个人身上,不管是谁,大约都会如此。人在宦海,手握大权,就是一场修行。”
张希孟感叹道:“臣知道,主公嫉恶如仇,对官吏没有太多的好看法,自是不得不用罢了。遇到官员出错,主公也不会手软,譬如江楠这种,如果真的扛不住,再换一個也就是了。臣万万不敢说主公是错的。但是臣也想说,不管到什么时候,人才都是稀缺的。主公固然有更换百官的权力,但是主公却没法让一个人立刻具备完成使命的才能和心性。而且还有一件事,拱卫司,度支局,都察院这些复杂监察的官署,手握生杀大权,尤其需要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不然就算他们能完成主公赋予的使命,也会因为承受巨大的压力,郁积一些特殊东西,渐渐狰狞扭曲,人不像人了。”
朱元璋拧着眉头,再三思索,这才沉吟道:“先生,你说的可是酷吏张汤,周兴,来俊臣之流吗?”
“嗯正是这些人,主公,汉唐多雄主,也多酷吏,主公可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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