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槿觉得,就算他们之间只相隔一寸,估计都没法看清对方的脸。
这暴雨实在太过夸张,让人不免怀疑,依皇是把整个重湖的水翻倒到了天。
苏暮槿思索:不知他们打算怎样开始这场生死之战,对我们而言,最好也是唯一的方式,便是让他们二对四,而我去找依皇,这样能最大限度保留我的体力;而他们……想不出这些思考方式与我们不同的东边的家伙会出何奇策。
她抱着一丝侥幸,对莫正峰喊道:“莫正峰,我要去找依皇,你等莫要在此拦路,否则,格杀勿论!”
出乎意料,莫正峰的身影向一旁侧开,让出直通重湖的道路。
“依皇会亲自杀了你。”莫正峰信心满满地说道,“他在等你前去受死。”
这条狭窄,被水淹没的泥路,犹如奈何桥——这是道生死线,一旦苏暮槿走过去,她很可能再也见不到身后的【】两名伙伴,见不到还在与莫趣负厮杀的公主,以及更远处的那些熟人们……这也可能是依皇即将走过的阎王路。
很显然,双方在第一次正式交手,也应当是最后一次交手中,不谋而合地选择了相同的搏命方式。
苏暮槿回头,看了路渝穹和沈谷旭一眼。
他们间或许交换l 坚定的眼神,不过三人都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无声无息的交流点到为止,苏暮槿重新正对山路,越过重重水帘,她仿佛看到了依皇的身影——他全身都被纯洁的白光笼罩。
“走吧。”路渝穹最后说了一声。
苏暮槿在这是或许就预感到,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她忽然有些不舍,第一次见到路渝穹是在那个夜晚,他儒雅翩翩,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随后她闯进他的马车,半个月的行程,让两人相谈甚欢。等到她再次和路渝穹说话时,已是达到茶庄后的第三天,她和他都历经天翻地覆的变化。
和显仙交手的那晚,苏暮槿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蜕变,而路渝穹则成为贪欢笑的主人。
她就这么看着曾经那个外冷内热的少年逐渐失去了心智——就算是现在,她也能感受到,那柄漆黑如无底洞的神剑正贪婪地汲取他的情感。所谓“贪欢笑”,它贪恋的却不止如此。
路渝穹已经付出太多代价了……苏暮槿为他祈祷,盼望那柄敬而远之的魔剑能带他活过这一天。
“请吧。”莫正峰说道。
苏暮槿没再开口,握紧已有些缺口的长剑,向重湖走去。
“黄粱,”苏暮槿说,“抱歉,我得拜托你最后一件事,这可能会——”
“请随意差遣,我的存在便是助你完成使命。”苏暮槿终于听清了黄粱的声音,那就是她自己的声音。
“重湖,不是黑云散布的中心。”
“我明白了。”
黄粱的声音从此消失在苏暮槿的脑中。
她发现自己流出了泪水。
忽然,身后便传来一阵巨响,路渝穹和沈谷旭也开始完成最后的使命了。
她努力强迫自己忘掉身后的一切,把所有精神力放于眼前。脚步越发坚定,震耳欲聋的雷声和不断敲打耳膜的雨声渐渐淡去,她身处密雨和浓雾,却能见得万事万物之图景,清晰地听见一切细微之音。
湖中,白影绵绸,有一石岛,地狭小,至多能容纳不到六人。苏暮槿心想,那是湖中唯一的立足点,能占据其中,便可省下大量内气。石岛是这场决斗的关键。
依皇明显和苏暮槿想到一块,因而早早站在面,请君入瓮。
苏暮槿踮起脚尖,踩在湖水。
全身进入重湖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压力便灌注进她的双腿。
已经开始了吗,连声招呼都不打……
苏暮槿咬牙切齿地向前迈开一步。
依皇的功法让她陷入矛盾境地——踩在湖面就不能太过用力,否则一旦内气控制不得当,便会落入水中;但现在双脚却沉如铅浆,又不得不费尽力气抬腿,再落下。这么来去折腾,还没走多远,苏暮槿便感到有些吃力。
看来依皇完全没有轻视我,而是把我当作同等级的对手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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