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时有些僵冷。
任蔚自觉不该把话题引向这么消极的一面,她连忙把白布条重新绑在眼,说道:“平天卿先前告诉我,你武功高超,若我们真找到烈成炬,难免要与他一战,届时我当然也会出力——可我的力量……”任蔚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法控制得当,说不定还会帮倒忙。”
苏暮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感受内气的流动。
她不知该不该把自己的身体状况告诉任蔚。
告诉她或许更好,免得遇到危险时来不及应对。可说出来后,公主会做何感想?她就是听到自己的名号才前来寻找她苏暮槿的,现在说自己没法和别人交手……
苏暮槿脸有些挂不住。
可一直硬撑也不是办法,迟早有露馅的时候,届时还可能丢了性命。
思索到此,她的心猛地坠落下去,脚仿佛踩空了台阶,咚一声,整个人都跌入了谷底。
是啊,我怎么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苏暮槿看着四周,向西国倒退的树木,齐刷刷的如同耸立在道路两旁的长矛,这些尖锐的矛头都指向坚国,好像在告诉苏暮槿——那是你的葬身之地。
现在的她不敢使用内功,没有笪千潭在一旁帮她拖出困境,没有心思缜密的康瑞出谋划策,身边只有眼前这位,比自己年长两三岁的公主——一个力量无比强大却无法掌控的女人,也同样是一个从未离开过高阁的,被囚禁的公主。
你苏暮槿哪来的信心涉险前去坚国?
一个低沉地声音在质问她。
“我……”
苏暮槿欲言又止,真相已经溜到了嘴边,可马车又猛地颠簸一下。
马缓走了几步,最终停了下来。
“干什么干什么!”几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不知何时挡在了小道。
车夫擦了擦额头满出的冷汗,心中咒骂这些不知好歹的家伙。
“你、你,还有你,哪来的?”为首的男子扬起手中的马鞭——苏暮槿只觉得那像马鞭,可仔细一看又不是一回事。不管如何,那男子嚣张地撇着手中用牛皮编制成的长鞭,在前头点着苏暮槿、任蔚和车夫的身子。
康瑞安排的车夫自然也不是普通人,他看了眼男子,见其着装和气质,心中大致有了想法,刚操着当地的方言同这几人说话,又一阵马蹄声从前头传来,那些拦路的汉子扭头望去。
只见得一白衫飘飘的男子从坚国的方向过来。
苏暮槿见此人有些眼熟,左思右想,竟然是先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柳庵幼。
拦路虎顿时窃窃私语,待到柳庵幼抵达时,为首男子竟毕恭毕敬起来。
只见他脑袋微向前伸,探长了脖子,唯诺地说道:“是柳侠士,好久不见。”
柳庵幼因位居马背,能看到马车坐的是何许人也。他也惊讶——眼前两位女子中的一人居然是前些日子才见到的神子苏暮槿。
他用眼神暂时向苏暮槿打个简短招呼,随后下马对为首汉子说道:“好久不见?次见面也不过一月不到吧?”
“这还不够久吗?”
“就算久又如何。我叮嘱你们莫要强取豪夺,也替你们在张家庄找了几份差事,怎的又重操旧业了?”
“这……”汉子低下头,向身边的伙伴挤眉弄眼。
马有人站出来,对柳庵幼说道:“侠士有所不知,那张家庄已经被楚军给占了!我们在那勤恳几周,不仅没捞得钱财,反差点丢了小命,现在来道劫财劫货,也是被迫无奈……还望侠士饶我们一会,再指点明路。”
柳庵幼听到张家庄被占领一事,摸了摸毛糙的胡渣。
“世事难料啊,”他感慨,“要在下给你们指明路——如今在下也无处可去,没法帮助你们,不过明路还有一条。”
“愿闻其详。”
“赶快走吧。”他对着这群拦路虎摆摆手,“再向南,兴许能找到平和之地。”
那帮人不知所措,不知柳侠客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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