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村口的老大爷告诉了他。那大爷身穿一件黄白的衬衣,邋遢地瘫坐在槐树下,眯起眼睛,很享受雨落在脸上,那种出乎意料的快乐。
“你看到了我妹妹吗?”笪千潭上气不接下气,急促地问,“她昨日不见了。”
摇头。
“您,”他吸口气,又吐出,“我是河边小路上的笪家的,笪千潭。我妹妹,她穿着一袭白衫,长发搭在肩上,她右肩衣服上有一些黄斑,您看到了吗?”
“昨日,我看到了一辆马车,”老人不紧不慢地起身,摇着早就淋湿的竹扇,他闭眼,回忆,道,“一辆马车,破破烂烂的,车夫披着个大斗篷,是个男人,他问我河粟往哪走。”
“那上面有她?!”
“马车遮着棚子,里面装满东西,一路颠簸不止。”
“那马车什么模样。”
“很普通,随处可见。”
笪千潭挠腮,道:“那,车夫呢?那车夫什么模样,斗篷是什么料做的?”
“蓑衣,脸被领挡住,只知是个男人。”
“他往那边走了?”笪千潭指着村口的两条路,其中一条离河粟近。
“是。”
“谢谢。”笪千潭深鞠一躬,匆忙跑回家中。他整天都在询问,这个老人回答的最多。
他回家,收拾片刻,离开了养育自己五年的土坯房。
下午,他就沿着离河粟近的那条土路不停往南走。以后的几多天,他听到了许多不好的传闻,和西方外族有关——
“怎么,还在想自己妹妹?”苏暮槿的话把他拉回现实。
笪千潭爽朗地笑了一声,道:“没事,还是先说说蔡申吧,目前我们知道的两个蔡申熟悉的地方,都被大火烧了,你是觉得这里有问题吗?”
“这只是其中一点,”苏暮槿说,“而且着不算什么,商旅应当都熟悉这些要道上的小镇,我还在想观音村的事情。”
“哦?”
“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进城,我谎称观音村的小促村时,他的反应吗?”
笪千潭都快把这事忘了,他迟疑说道:“他好像马上改口前面是小促村了,我记得是这样。”
“对,他前句说的是他和观音村的酒家很熟,但听我说那是小促村后,他立马就说自己讲错了,”苏暮槿在房间踱步,有条有理的样子颇像乾州书院的那位老先生张衡匡,“他在撒谎。”
“那也是你先说的谎啊……”
“不,不,”苏暮槿摇头,她年纪尚小,理清其中的奥妙还需要静心细想,而有这能力推理的笪千潭却懒散地放空思想,等待苏暮槿得出结论,“问题不在于此,他一方面说和前面酒家熟络,另一方面,听到我的说法后又改口,说明他根本不熟悉观音村。”
“还有!”笪千潭想到了一件事,兴奋地拍手,吓苏暮槿一跳,一旁蜷缩一团的黄粱的毛发也直立了起来,“我懂你意思了,他说和观音村酒家熟悉,但刚才他跟这家店老板说话时,却说废了好些力气——”
“找了好久才吃到酒。”苏暮槿纠正道。
“对,他并不是观音村的常客,”笪千潭心中称赞苏暮槿心思缜密,要是自己,恐怕想不到这么多琐碎之事,“那他这样做的目的就很明确,他想要得到我们两个人的信任。”
“更准确点,他想让我们上他那辆马车,跟他走。”
“等等,”笪千潭举起右掌,挡在苏暮槿脸前,“我们这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虽说蔡叔他模样是有些不尽如人意,但他若真打算骗我们跟他走,”笪千潭脑子忽然一热——他想到了妹妹,不过他是就事论事之人,不会把五年前和现在混淆,“那他一路伶仃大醉,难道不害怕自己露出点破绽?”
“这也是……”苏暮槿也陷入沉思,一路上的蔡申确实不想是个有阴谋在身的恶人,反倒是个很普通的商客,性格大咧,乐善好施,无论怎样都是个很美好的人——除了那副凶神恶煞的面孔让人有些不敢恭维。
“可能,他遇到我们之前,就已经有些醉醺醺了吧,商人本就喜欢胡说吹嘘,再加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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