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世间清澈寒冷如冰窖,蓝紫天幕垂帘下来,斑落星空从上流淌。
他们正在上坡,被冻得结成冰碎的泥土不时从前面的陡峭山路滑落,氤氲的雾气凝成尖刀,一道道划破前进者的衣物,马前进的速度慢起来了。
“让他自己走吧。”笪千潭说道。
苏暮槿把蔡申从马背上扶下来,推着他的背,催促他快些。
蔡申坐在马上许久,脚有些发麻,他刚才上大地,没想到地面如此之滑,双手又被反手捆于背,没法平衡,于是脑袋一前倾,整个身子都向前倒了下去,苏暮槿连一把手将他牵住,扶住他,抱怨道:“一个大男人,站都站不稳。”
“是……。”
“快走吧。”笪千潭催促道,“还要多久,你之前不说一个时辰的路程吗?”
“走得慢,天黑也看不清,不过我们已经到不动山了,”蔡申提起右脚,踩了下地面,薄冰立马发出破裂的脆响,“脚底踩的就是。”
苏暮槿踮起脚尖,四周张望一下,没有人烟。
她这一路都在寻找人的迹象,不过她找的不是腊柴人,而是普通的村民。
早在过乾州关,就见识到劫火会纵火的威力,现在虽是冬日,可若他们释放的火焰在此燃起,那这座不动山的生灵自然免不了会遭到涂炭。她没法拯救这些生存于此的动物植物,但至少,人,她想要确保不会有任何人手上,更别说死亡。
目前看来,情况非常理想,这座不动山从山坡开始就崎岖陡峭,常人几乎不会到此来往,更何况初冬的深夜。她还没发觉除他们以外任何活人的动静,也说明那些腊柴人藏匿的非常好,他们行事警惕,不留痕迹——前提是蔡申说的皆是实话。
“能帮我把绳子解开吗?”蔡申小声问道,“前面就要爬坡了,我这样上不去。”
苏暮槿抬头看去。前面确实没了道路,挡在他们前面的是一片嶙峋的石林,青苔攀附在上面,白绿交映,显出阴森之感。“别耍花样。”她轻而易举就用手把绳子剪断。
“是、是。”蔡申连连点头,丑陋的面孔在黑暗中纠结出殷勤的笑容。他甩了甩手臂,紫红的痕迹攀爬在他白胖的手臂上,“接下来跟我走吧,这段路挺难的。”他说罢,便自顾自地往上爬去。
苏暮槿看得出,蔡申非常熟悉这片怪石嶙峋的区域。他带他们走的路线非常扭曲,一行人总是在弯转半天后发现,实际有更近的路能从后面到这个地方,但由于蔡申的肥硕体型,他只能走洞口大的地方——这段路算是他的独门绝径了。
“喂。”笪千潭跟上跟上苏暮槿,在她耳旁耳语,“从刚才开始就没看到黄粱。”
“对啊。”苏暮槿从小就习惯黄粱的神出鬼没,但现在情况可不同!她在脑中呼喊黄粱,那白猫却没有回复她,“它没理我。”
“怎么回事?”笪千潭回头看去,除身着红袍的劫火会外,看不到黄粱那身显眼的洁白毛发。
“出什么事了吗?”劫火会的一人问道。
“没……”苏暮槿笑着摇摇头,“这段路崎岖,都快忘从哪上来的了。”
“是。”那人同意,不再过问。
“以前有这样的事吗?”
“没,再说,黄粱能和我说话也才几天。”
“说不定它发现了腊柴人的线索,先寻去了。”
“那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吧……”
笪千潭想了想,说道:“它也只是一只猫,我听闻猫最聪明也不过六岁小孩——”他忽然想起苏暮槿就是六岁,马上闭上了嘴巴。
“嗯。”苏暮槿心不在焉,没仔细听笪千潭刚才说了什么。
她不担心黄粱,反倒因为失去与黄粱的联系,她自己的内心有些不踏实。黄粱毕竟是在危难中救过她性命的猫,而且它还是得道的猫。说起得道,这几天精神疲敝,她有很多疑问想从黄粱那得知,都忘了询问。她记得它说过,它是拜访日仙得道的,而自己和日仙有着千丝万缕,她很想知道日仙到底是什么来头。得到又是什么意思——和自己小时听的故事,看的读本是一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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