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先生也会骂人?更何况是这种小事?苏暮槿狐疑地看着他,刚才打破规矩的愧疚早就烟消云散,心中尽是对这钱少爷的不屑一顾。要知道,苏暮槿从小在大牢长大,见得的人情世故哪是这小少爷能比拟的,虽然他们比她年长,但着实幼稚得很。
老实说,苏暮槿早就想一走了之,但苏青伏的话在她脑中浮现。
父亲叫自己来书院,一是学习知识,二便是同人交往。若是自己第一日就和其他人弄得不开心,岂不会让父亲失望?可要自己听这几个小毛孩的话,那又得不偿失。
一时间,苏暮槿举步维艰,不知如何是好。
“喂,这丫头不会是被吓傻了吧?”另一个男孩打趣道。
钱少爷也有些不耐烦,他可不想站在茅厕前同个丫头喋喋不休,于是他一把抓住苏暮槿的手臂:“走,我们去别的地方好好聊聊。”
苏暮槿惊诧万分,不自觉调动内功,结结实实地站在原地,跟个木桩似的。
钱少爷本身体前倾,准备迈步,哪知他竟然拖不动这小丫头,差点跌倒。他感觉这丫头有意在戏弄他:“喂,你什么意思?!”他转身,居高临下地指着苏暮槿的鼻子,“不听话是吧?胖子,把她拖过去。”
“好嘞。”小胖很乐意帮钱少爷做事,挽起书生袖子,双手抓住苏暮槿的小臂,刚准备发力,忽然一旁传来女孩的声音。
“钱复,你又欺负孩子!”女孩同男生们差不多高。长得精致,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鼻子灵巧,有些高挺,一抹淡红的嘴唇在雪白的脸庞上格外显眼。她穿着纹金洋红锦缎窄上衣,下着白玉花边蓝丝阔绉裙,配上三千青丝,如仙女下凡,尤其气派。
“羽时月,怎么又是你?”钱少爷气不打一处来,上次欺负孩童的时候也被这婆娘发现,奈何她是乾州羽家的女儿,虽是三女儿,可羽家不好惹,上次他只得惺惺作罢,这次:“我——好,我们走,你可给我记好了,羽时月!”
这次也只得如此。
羽时月身后的姐妹们看到钱少爷狼狈的样子,不禁笑出声音。
这声音如尖锥一般直入大脑。他面红耳赤,握紧拳头,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你没事吧?”羽时月站在苏暮槿面前,见她无大碍,也便放下心来。上次那钱少爷对个穷苦家的男孩拳打脚踢,好在羽时月发现及时,否则要多添几道伤疤。她曾向先生说过此事,可钱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说让孩子来读书,那张衡匡就必须得接下。
羽时月伸出手:“羽时月,你呢?”
苏暮槿有些泄气,最终这事还是搞砸了——不过那男孩嚣张跋扈,应当不是父亲喜欢的人,和他关系不好,父亲也不会在意,说不定还会认可如今的情况!毕竟父亲说过,“千万不可同目中无人者同流合污”。
苏暮槿伸出手,和羽时月的手握在一起。羽时月的手很光洁,白白嫩嫩,如同晶莹剔透的美玉,是大小姐该有的手。而苏暮槿不一样,出生就和泥巴打交道,虽然不像黄北那样千疮百孔,但仍有些粗糙,缺乏血色。
“我叫苏暮槿,谢谢时月姐姐。”她说道。
“今年多大了?”
“五岁。”
“我七岁,”她问道,“那钱复怎么缠上你的?”
“说这茅厕是男人专用的。”
“哪有这事!”羽时月忿忿不平,“那家伙真是惹人厌烦。”
苏暮槿听后才彻底放下心来,同时也在默赞羽时月的说法。
“你随后就同我们待在一起吧,免得那小少爷在找你麻烦。”
“好。”
于是几个女生就这样簇拥着离开茅厕口,坐进参湖边的凉亭里。
参湖是长江下游的一个大湖,湖面平静,鸟雀低飞。大雨过后,湖面略有上涨,浸没了岸边的一些花花草草。毛绒的狗尾巴草在水中飘荡,不时有些叶屑浮出水面,随着湖水波推,它们渐渐聚集在边缘,成了绿白的屏障。
“你是从哪来的啊?”羽时月问道。
苏暮槿迟疑了片刻,她明白大牢可不守世人待见,但还是决定说实话:“江淮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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