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黄昏时分,回到了位于港南的一间商铺。
徐知行举头望去,牌匾上写着‘时代报行’四个大字。
报行里泛着油墨的香味,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三人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不多时,便有小厮上了饭菜。
伍行给徐知行斟上酒,小声道:“少帅,若无更多线索,您不如先行回去,这里我会帮您注意的,当然,若您想去别处走走……”
徐知行看了伍行一眼,目光扫向窗外的街道。
兰登多雨,淅淅沥沥的小雨又下了起来。
雾气仿佛从地缝间腾了起来,华灯初上的街道上,处处是明人推杯换盏的喧哗之声,酒肆茶寮,他们仍旧沉浸在中午的观礼中。
下午徐知行甚至看到了一些店家开出了盘口,赌这北洋水师何时返航。
以军国大事下注,天下间,怕也只有明人有此雅兴了。
而繁华之外,泥泞的街道上,衣衫单薄的脚夫形色匆匆,红砖绿瓦下,不时看到三两野狗和乞儿。
有身背油布包的报童自报行里进进出出,站在酒肆的窗边朝明人兜售报纸,他们小心的从包里取出报纸,再满脸堆笑的从窗子那头接过铜板和宝钞。
时代报社一日发信早晚两报,薄利,但多销。
他这是在……赶我走?
徐知行瞥了两眼正和林宗慧聊天的伍行。
这些年来他与兰登旧将一直有书信交流,伍行多次邀请自己来兰登看看。
初见那一日,倒也的确热情。
——也不能说是赶我走,我既不是为右相而来,想必他心中有些失望,而后又发生了剃刀帮之事,是非之地,的确不宜多留。
天下无有不散之宴席,我既来兰登,却又无法回应这班旧将心中所念,而今看来,他们个个都已在这兰登落地生根……万丈功勋终究抵不过柴米油盐,再过上那么十年二十年,骠骑军,也就彻底消失了。
这样其实也好。
至少这班尸山血海里淌过来的军士,能得个善终,想来这也是父亲所愿,否则当年也就不会遣散他们了。
“那人是谁?”林宗慧突然指着楼下道。
徐知行低头看去,楼下取报的柜台旁,倚着一名双腿齐膝而断的白夷老者,一名白夷报童端上了小米粥,他正颤巍巍的喝着。
正是中午那个疯子。
“我们都叫他老伯顿,孤寡一人,那几个孩子,都是他收养的孤儿,我看他们生活困苦,便让他们来报行帮忙。”
伍行唤过一旁的小厮,从桌上夹了些蔬果,让送下去。
“那倒是个好人,”林宗慧道,“这个肉也给他们送点吧。”
她作势向往碗里夹肉,却让伍行拦住了:
“他不沾荤腥。”
“信佛?”林宗慧看着老伯顿,又道,“他那腿是怎么回事?”
伍行喝着酒,淡淡道:“二十年前,圣教军攻入兰登,占了旧威斯敏斯特宫,据守不出,骠骑军围而不攻半年,他们弹尽粮绝,开门投降,自那之后,他便不吃肉了,那双腿,也是那时被飞火神鸦炸断的。”
林宗慧瞪大了眼:“等等,你是说……他是圣教叛党!?你曾与他兵戎相见?”
“二十年那次,来的不是我们,”伍行道,“但他的确是圣教遗党。”
“那你怎敢!?……”林宗慧惊讶道。
徐知行知道这件事,二十年前,也就是第六次兰登叛乱,有一班叫做圣教军的叛党,打着双头鹰的旗号,想要光复罗马,虽暂时占领了半个租界,但结果么……
后来先帝下令,杀,无赦。
“林姑娘,一定要赶尽杀绝吗?”伍行淡淡道。
“圣教军之乱祸及半个萨克逊国,所造杀孽无数,先皇严令不得容情!”
蒸汽大明剑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