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站了许久的江南虎急忙回到大堂,站到江南鹤身边。他本想询问江南鹤密谈的内容,却被江南鹤抬手拦住了话头。
不知为何,江南鹤的脚本能地跟在了曾侍郎身后,缓缓走到了院子里。
曾侍郎对几个士兵招呼几声,士兵们得了命令,立刻向院子里停着的那古怪的器械跑去。
趁兵士们操作的间隙,曾侍郎朝江南鹤走去。他贴到江南鹤耳边,低声说道:“久闻江门主铁指神功天下无双,号称天下没有江门主这铁指接不住的武功招式。不知门主这功夫,生疏了没有?”
江南鹤在心中冷笑一声,低声答道:“自幼苦练的功夫,不敢生疏。”
“今日曾某送您一个见面礼。”曾国藩低声笑道,“不知这个见面礼,江门主的铁指接不接得住。”
他说罢,院子里的兵士们已经布置完成。
院墙边,摆上了一个草木做的人形靶子。那手推车被放置在距离这靶子十步之外的地方,蜂窝一般的“炮口”正对着人形靶。
看到这里,江南虎却不屑地笑了:“看来侍郎大人太轻看我家老爷的见识了。这物件,不过是洋枪洋炮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曾侍郎哈哈大笑:“这可不是一般的洋枪洋炮,这是曾某从东南海贼那里花高价买来的奇货。就连洋人,也没几人见识过这物件呢。”
江南鹤还没说话,江南虎便又插话道:“枪炮就是枪炮,还能有什么别的神通不成。”
曾侍郎却只是笑而不言,只是微微抬手向兵士们下了命令。
兵士得令,开始转动器械后方的转轴。
随着转轴转动起来,只听得霹雳般的轰鸣声如连珠炮般从蜂窝炮口传出,声声震耳欲聋,好似数十个天雷乍起,翻滚不息。鲜红的火舌从蜂窝炮口喷涌而出,又转瞬即逝,如幻觉一般。子弹随着轰鸣和火舌,从炮口小孔中轮流射出,几无半点停顿,把十步外的人形靶打得四处炸裂,连人形靶后面的墙都被砸出点点坑洞。也不知总共打出了多少枪弹,那器械才终于停了下来。刚才剧烈而不间断的轰鸣声让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都回荡着强烈的余震,迟迟不能散去。那蜂窝炮口终于平静下来,此刻冒着灼热的青烟,随着众人耳中的回响翩翩舞动着。十步以外,人形靶已被打到碎裂,碎渣散落在四周,几根残草还在天上飞舞着,未曾落下。没过多久,人形靶后面的石墙竟轰然崩塌,留下一片烟尘。
那器械射出的枪弹,甚至人眼都不能看见。江南鹤看了看那残剩的人形靶,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血肉做的右手,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要江门主愿纳投名状,今后这样的物件,朝廷会为江门备上的。”曾侍郎在江南鹤耳边低语道。
江南鹤不记得曾侍郎后来又说了什么,也不记得曾侍郎什么时候走的。他就这样呆立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天渐渐暗了下来。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走到了院子里,开始练功。
他打了一套拳,打完之后却不想停下来,便又打了一套。紧接着又是一套,紧接着又是另一套……
他把自己平生所有的绝学,都在那夜的院子里打了出来,打了许久也不愿意停下,从太阳落山一直打到次日天明。
他总觉得,这一夜如果不把这些招数全打出来,今后,说不定就永远打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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