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曾大人详细说说。”
“两个字,邪教。”曾侍郎缓缓说道,“有个姓洪的落第秀才,自称是神明血肉,妄称天数,非议朝廷,是汉末张角一流的人物。此人欺愚民百姓无知,妖言惑众,在民间渐成气候,其势力已开始渗入湖广一带。若放任下去,只怕此人要引发天下动乱。”
“这么说来,是白莲教、天地会一流的人物?”
“若待其坐大,只怕比白莲教天地会为害更甚。”
“若如此,这是国事,不是江湖事。大人当奏明朝廷,以兵马征讨才是上策。”
“问题就在这里。”曾侍郎叹道,“这伙人并未明言造反。他们不是山贼草寇,并没有占山为王自立旗号,而是做寻常百姓,分散在市井之间,四处妖言惑众。一旦他们真的举事,必定天下大乱,到那时再发兵征讨便迟了。这件事,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朝廷想抓,但一来不好大张旗鼓去民间抓人,二来他们躲藏于市井之间难以找到。所以曾某想到,这些地方,用国事,倒不如用江湖事……”
“大人是说,要借湖广江门之手,去刺杀那些信徒百姓?”
“是乱民贼子。江门一脉五百年屹立湖广不倒,杀了多少穷凶极恶之徒。如今只想请门主出手收拾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贼人,这么轻松的生意,何必拒绝呢?”
江南鹤听完,摇了摇头,苦笑了起来。
“大人的话我明白了,但江门已经解散,这单生意就是想接也无人去做了。”
曾侍郎却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紧不慢地笑着,似乎手中还有什么底牌。
“曾某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江门主。”
“大人请讲,知无不言。”
“湖广江门,从元末立派至今,已立五百年。三朝变故,无数风波,江门都挺过来了。到如今,江湖中人无不知晓江门名号,敬而畏之。可三年前,上无改朝换代之忧,下无江湖宿仇之虑,堂堂正正过了五百年的江门,却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江门主,你身为继承江门血脉之人,做出如此决定,不怕愧对祖宗吗?”
曾侍郎的话犹如一柄利剑扎在江南鹤心里,可他脸上却仍旧不动声色:“蒙曾大人关怀,江门立派五百年,大寿该到了,不是什么值得挂念的事。”
“这大寿,是指的洋人枪炮吗?”曾侍郎问道,“八九年前,洋人打来的时候,江门主应该正在镇江一带跑生意吧。”
江南鹤警觉地看向曾侍郎。这个人的神通究竟有多大,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曾侍郎不介意江南鹤的目光,接着说道:“洋人的船炮,很大吧。那时候曾某刚到朝廷当差,没能亲眼见到洋人的高船大炮,只是听见过的人说,一看见那船炮,就知道我大清的劫数到了……”
曾侍郎望向大堂外的天空,一声长叹。
“是啊,大清的劫数到了。天下有那样的高船大炮,有那样的神兵利器,刀剑岂能是对手。纵使苦练一辈子的武艺又如何,终究抵不过洋枪的一粒枪弹。今后,哪里还是刀剑之人的时代。江门主想必也是看到这一点,才解散了江门吧。”
曾侍郎这番话,又击中了江南鹤心中软处。他不由低声叹了口气,拱手答道:“诚如大人所言。”
“不知三年前,江门有多少弟子?”
“江门上下,从江家血脉到外姓弟子,再加上府中奴仆,总计上百人。”
“不知那上百位江门子弟,如今过得如何?”
“江某不知。总之,成败在天,让他们自己闯荡吧。”
“江门主自己觉得,对得起这一百多位弟子吗?”
江南鹤沉默不语。
说到这里,曾侍郎诡谲地笑了笑:“那么,江门主,若曾某给你指条活路,你可愿意?”
江南鹤一惊。
“愿闻其详。”
“有件事,曾某在此一说,门主在此一听,切勿流传出去。”
“那是自然。”
曾侍郎低声说道:“门主以为,大清八旗军战力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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