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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葱葱,碧凝欲脆的各种植物将墓园装点成一个基础色调为墨绿的世界。
杨天鸿握着比他还高的扫帚,吃力地扫着。
眼角的伤口肿得更大了,蔓延到耳边,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面颊,中间变得全是青紫色,边缘渗出少许鲜红,轻轻一触就疼得厉害。
张富贵昨晚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坛竹叶青,喝到后来有了几分醉意,就开始撒野。
李天罡很狡猾。他很熟悉这种情况,提前躲进小屋避开张富贵,插上门闩,无论张富贵在外面如何叫骂,反正就是闭门不开。
躲也就罢了,偏偏李天罡溜进他自己小屋之前,趁乱把杨天鸿屋子的门栓偷走,导致杨天鸿无法关门,只能任由喝醉的张富贵冲进来,揪住衣领一顿暴打。
打够了,发泄够了,张富贵跌跌撞撞的回去睡觉,鼾声如雷。
扫了一个多时辰,杨天鸿实在坚持不住。他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将扫帚放下,身子一歪,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大口喘着粗气。
来到山上一个多月,几乎每天都在挨打。
这种事情没人管。
外堂虽然也属于归元宗,可这里的人都是因为没有气感,无法炼气,得不到仙师认可,只能滞留在山上,以求某天突然机缘巧合,老天爷开眼,让自己能重登修仙之途。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宋艳芝这个外堂堂主统管数千人,可是连她都没有进入炼气第一层,只是对“气感”有那么一点点粗浅的理解。
尽管如此,她已经是整个外堂的最强存在。
杨天鸿解开腰带,轻轻拉开衣领,低头看见胸前的大片淤青。
张富贵很疯狂。
修炼无望,又不愿意回家,终日里呆在山上扫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突然多了杨天鸿这个可以随便欺负的弱者,让张富贵顿时找到了全新的娱乐项目。
严格来说,杨天鸿的伤不算重。没有伤及内脏,肋骨也没有断。
他有种感觉,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自己会被张富贵活活打死。
在张永祥面前用过的那套障眼法,对张富贵没有效果。
张永祥老了。他之所以对年轻人友善,来源于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张富贵的逻辑简单又粗暴————既然你杨天鸿没能进入外门,也就意味着咱们都一样。
揍人这种事情具有时效性。
第一次打了你,上面没人管,于是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深蓝色的粗布道袍敞开,杨天鸿抬起右手,强忍着肌肉抽搐带来的疼痛,将颤抖的手掌从瘀伤表面轻轻抚过。
伤势丝毫没有变化,痛苦没有得到缓解。
他仰靠在身后的草堆上,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露出一丝与他稚嫩面孔毫不搭配的苦笑。
粗布褡裢滑落在身旁。这是一种长方形的口袋,中间开口,两头用来装东西,相当于另外一个世界的随身挎包。与道袍一样,都是宗门配发给弟子的物件。
杨天鸿伸手从褡裢里拿出一本《归元总纲》。
这与李天罡终日里抱在手里的那本书一模一样。
吃穿、用度、书籍……这些都是归元宗弟子享有的福利。但规矩森严:想要得到这些,就必须老老实实呆在山上。任何人不得携其离开。如有违者,交由刑堂发落。
第一次翻开《归元总纲》的时候,杨天鸿觉得这是一本特殊的秘籍。
就像金大师射雕故事里的《九阴真经》,开篇第一句就是: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亦或《葵花宝典》,开篇第一句:欲练神功,挥刀自宫。
《归元总纲》的第一句:道,乃大自在。
杨天鸿好歹也是大学本科毕业。他对这种写法和文风很熟悉,典型的论文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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