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明白,这主儿费尽心思的先扬后抑,必定还有厉害的后手,绝不会仅仅指责太子失职那么简单。
朱高煦哪管众人的目光,他早已想好了接下来的说辞,挺起胸膛大声:“派谁去呀?怎么查实啊?若真查出有人蓄意破坏,钦差该怎么办啊?是临机处置啊,还是把贼人都抓住扭送京城啊?”
朱高炽听了,腰不免弓的更狠了,他本就身体肥胖,腿脚也不利索,这么一弯腰,身子非常不舒服,喘气不免都费劲,脸憋的通红。
朱高煦继续大声说:“我这次随皇上巡视了这一圈,我军各卫备战备的都不赖,士气也很高,这样的大军带出去,保管打胜仗,但大军在外征战怕什么?”
“最怕的就是后援断绝,粮草短缺。江南的后援军粮往北运,全靠这条漕河,漕河有问题,是这时候暴漏出来也是好事,若是在大军北征时漕河瘫痪了,那几十万大军就不战自溃了,想想在茫茫草原上粮草断绝,我这脊梁骨都发凉。”
说完,朱高煦得意的扫视了一圈,然后才低下头。
朱高煦的话恰好触动了朱棣,自从年初胡濙归来之后,来年北征已经谋划将近一年。
京中各营和北境各卫早已开始整军备战,朱棣也召集兵部堂官和军中将领们反复商讨过不知多少次了,进军路线,行军序列,左右呼应,前后策应,前后方军情通报,粮草补给,各种状况都已反复议过。
其他的朱棣都已心里有数,只是这后援供应这一块,朱棣有些没底。
此前他主要顾虑的是从京城到草原的路线,茫茫千里草原,蒙古人的游骑兵指不定会在哪里对自己的粮道下手,所以朱棣在粮道护卫上尤其用心,但今天的事让朱棣意识到,后援短缺未必就一定发生在草原上。
在粮食从京城起运前,粮食还得先从江南运到京城,这从南到北的大运河,不管哪一段出了纰漏,粮食都到不了京城,也就到不了草原上自己军中的将士嘴里。
朱棣阴着脸,一字一顿的说:“老二的话,正是朕想说的,这条运河,不仅关系到京城和直隶百姓的民生,更关系到军中的粮饷供应,关系到北征的成败,谁若在此事上疏忽了,就是朕的敌人,朕绝不能容他。”
看着下面低着头的儿子们和臣子们,朱棣声音越发冷峻:“朕知道很多人反对朕北征,什么劳民伤财,什么劳师糜饷,什么夫妻离散家破人亡,朕听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都是废话,等蒙古人又打过来了,朝廷被动出兵,那就不劳民伤财了?就不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
朱棣口中的北征理由其实半真半假,但他北征的决心是坚定的,谁敢阻拦他北征,谁就是他的仇敌,这句话也不是危言耸听。
永乐十二年北征,朱棣率军大获全胜,瓦剌受到重创,大明北边的威胁基本解除,朱棣自那以后便熄了北征的心思。
但事情在今年年初发生了转变,今年年初,胡濙返京,带回了一个令朱棣无比震惊的密保:建文帝有可能逃到了漠北。
胡濙从永乐五年开始秘密寻找建文帝,找了十五年,足迹遍布大江南北,踏遍了大明的山山水水,关于建文帝的下落,没有人比胡濙更有权威性了。
正是胡濙这条情报,才让朱棣下定决心在时隔八年之后,再度北征。
朱棣发作一通后,大殿内再度陷入了沉寂,没有人敢吭声,确切的说,是没人敢站出来触霉头。
朱棣看着众人,冷声说:“怎么,都没话了?”
朱高煦刚想说话,身后的杨荣突然开口了:“陛下,臣有话说,这军报只是漕运总兵陈瑄一面之词,而且里面含糊之处甚多,陈瑄署理河务多年,漕河上各段的情形烂熟于胸,这次虽然事起仓促,但陈瑄断不至于连瘫痪的具体原因也搞不清楚,所以臣赞同派出钦差前往查访,太子的办法,虽然是常规之法,却是切实可行。”
杨荣没有直接为太子说话,而是将矛盾的焦点转嫁到了加急军报上,他的话虽然委婉,但朱棣也听懂了,熟悉河务的陈瑄在奏本里没说的话,是不敢说?还是根本就不能说?这很值得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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