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来到正殿后院一间小屋门口。
两个看守的赤脚与二人对了暗语后,便放二人进了屋。
进屋之前,小白和狗儿都在门口随口抓了把墙灰,往脸上胡乱涂了。
这是历来的规矩,绑票抓人,不让肉票见到自己真容,以免后患。
路上狗儿已经简单说了原委,昨天夜里,三哥带人闯进了川香楼,将正在花天酒地的盐商李厚德和陈善行抓了起来,然后直接绑到了这座破庙。
小白和狗儿推门进屋,两个盐商见门开了,恐慌的看向门口,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身子,只不过他俩被捆的结实,手动不了,只能两腿并拢着向后蹭。
不过当李陈二人看到进来的不过是两个十多岁的少年时,两人不约而同的同时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解脱和轻松的神色。
小白看到盐商的反应,已知盐商必是看轻了自己,他心里暗笑,一会你就知道小爷的手段了。
小白看着两盐商脸色,见两人脸色苍白,眼圈青黑,动作迟缓,有气无力,显然这一晚两人没怎么睡好。
这两盐商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过惯了,这一晚破庙凉屋子待下来,立马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这也是为啥绑来富商们都要先关一晚,不立即勒索要钱的原因。
小白自然知道这里的诀窍,也知道这时候李陈二人已经吃了苦头,正是心理防线最容易被攻破的时候。
“二位盐商老爷,小的这厢有礼了。”小白语气戏谑,而且故意拿捏着强调,跟念戏词似的。
狗儿听着直想笑,他跟小白在一处厮混久了,最知道这小子,要是这么着,说明他心里已经有数了,自己只消看好戏就成了。
李陈二人脸色略有轻慢之色,李厚德笑着问:“敢问二位少年英雄,不知我们两个得罪了哪一路英雄好汉,我们若有得罪处,请好汉多包涵,我们回去一定备下厚礼,登门谢罪。”
“是啊,以前若有得罪处,都是我们的不是,我们回去备下酒菜,请好汉赏光,我们亲自敬酒赔不是。”陈善行在一旁帮腔。
小白笑着,和颜悦色的说道:“别着急走啊,这不才来住了一晚嘛,多住几晚,咱们好好亲近亲近。”
李厚德一听,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好汉说笑了,我李某是诚心向好汉赔罪,之前哪里做错了,好汉们请尽管说,李某人以后一定改。”
小白暗骂两人守财奴,都这地步了,竟决口不提赎金,跟自己装糊涂,只有自己开口了:“二位都是扬州数得着的财神爷,二位的大名扬州人哪有不知道的?”
“不过呢,你李老爷克扣漕河船工的船脚钱的事今天咱们不提,你陈老爷设私刑弄死私盐贩子张二喜的账咱们今日也不算。”
“我今天就说一件事,我们兄弟最近手头有点紧啊,想请二位老爷舍点善财。”
李陈二人一听是要钱,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对方真开口时,还是如坠冰窟表情僵硬。
这有钱人就是这样,进钱的时候千般好,若是往外吐钱,那真是跟要他命一般。
陈善行哭丧着脸哀求道:“外头人不知内情,还以为我们盐商多有钱呢。”
“其实我们都是马粪蛋子表面光,外强中干,看着有钱,内里其实精穷的。”
“我们是赚了点血汗辛苦钱不假,但赚的钱大部分进不了我们手。”
“官面上需要打点的,有巡盐使衙门、扬州府衙门、沿途各地方官的衙门,上面还有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指挥使衙门,哪个不要孝敬,哪个孝敬少了能行?”
“这些官老爷都是血盆大口,都觉得喝盐商的血是应当应分的,伸手要钱从来都不眨眼的。”
“除了官面上,黑道上的出项也不少,漕河上的大小帮派,到了各地又有当地帮派,哪个不要疏通一下?”
小白冷笑着说:“这么说来,你们赚点辛苦钱还真是不容易,朝廷和百姓倒该补贴些你们才好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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