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一路前行,最终在一处低矮的山坡前停下来。
崔扬仰头望去,那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许多的白色的墓碑,一排接着一排,排列得倒是十分整齐。
一看就是家族墓地,还是气派不凡的家族,倒也是衬得上唐门的名头。
队伍分散成三四行,取道两侧,鱼贯而上。
直到行进到山坡中央时,两侧的队伍才往中间走去,合二为一。
众人在一处空白的墓地前停下来,崔扬并没有跟上前去,只是站在坡底下默默仰望。
他并非为了唐易之而来,自然也不想上去,更何况崔扬对这种悲惨的下葬画面并没有兴趣。
死亡总是令人沉重的,他想了想,抬头仰望着空,灰暗的空中没有云朵流动,透着压抑的气氛,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吹得他的衣襟猎猎作响。
崔扬站定在原地,怔怔地望了好一会的空,直到他听到了下山的脚步声,零散却又沉重,这才回过神来,往山坡上望去。
唐易之已经下葬,唐门的弟子也都纷纷下山来了,崔扬仔细往前望去,唐练和唐轻风依旧站在墓碑前,一动不动。
他耐心地等了一阵子,直到唐门弟子都已散尽,才缓缓朝山上走去,来到二人身旁。
唐练和唐轻风双眼通红,静默地站着,一言不发。
崔扬的目光落在一旁唐芊的墓碑上,青灰色的墓碑上刻着的唐芊二字格外刺眼,刺得他眼眶发疼。
崔扬伸出手来,心翼翼地往前伸去,却又停在了半空中,想触碰,却又不敢触碰。
他颤巍巍地摸上她的名字,冷冰冰的,简直要渗到他骨头里去了。
唐芊,他深深望着这字上的点、竖、横、撇、捺,这些简单地笔画最终汇成了唐芊二字,汇成了她的名字。
她这样一个鲜活的人儿,最后化为了一抔黄土,化为了这样两个冰冷的字。
崔扬闭上了眼,不忍再多看一眼。
他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也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他忘记下膝盖下柔软湿润的土地的质感,忘记了手下冰冷坚硬的墓碑的触感,他只记得脑海中翻腾起关于唐芊的记忆,对死亡的感受。
崔扬甚至觉得,人在死亡面前是无比渺的,死亡是一道坚硬厚重的铁门,任何人企图撞破这扇铁门,都是徒劳无用的,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呆呆地跪着,深沉又忧郁地望着这块墓碑。
唐轻风站在一旁,看着崔扬的眼神,不忍地别过头去,脸上划过两道泪水。
唐练扶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深深地望着崔扬,沉默着。
只有风在呜咽。
过了许久,崔扬才重新站了起来,双腿已经是酸麻无比,险些跌倒在地。
唐练忙扶着他,担忧道:“没事吧?”
崔扬摆摆手,低声回道:“走吧。”
在回去的路上,唐练将唐门的事情一一讲给崔扬听。
唐寻逃走后,唐练与唐轻风二人翌日便向全唐门坦白了他的恶行,这种叛徒自然是没办法继承唐门,打箭炉和峨眉山的两个分支纷纷赞同立唐练为掌门,但渝州总部的人多半都是唐寻的部下,自然是要跳出来反对。
“那你打算怎么办?”
崔扬担忧地瞧了唐练一眼。
唐练当唐门的掌门,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这也是崔扬赶在唐门人之前来到打箭炉的目的,但唐门毕竟驻扎在渝州,唐寻的势力根深错节,唐练怕是不好对付。
唐练看到崔扬担忧的目光,勉强笑笑,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放心,唐寻一走,我毕竟是唐门最德高望重的弟子,他们就算不服我,也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唐练顿了顿,又道:“况且轻风一直都是站在我这边的,我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罢,他朝唐轻风投去信任的一瞥。
唐轻风回望了他一眼,眼神中也充满了鼓励。
这俩饶眼神全被崔扬看在眼中,他忽然低下头,无声地笑了。
那一路,他们的脚步很慢,讲的话却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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