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星疲倦地走入长街,近些日子以来,她似乎终于体会到了岁月对自己施压的威力,渐渐觉得力不从心了起来。
‘不是酒馆’此时正沸反盈天,落座的剑客高声交谈欢呼,听到这些叫嚷声,沈南星满意地笑了,瞧着这满座的人,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她眼神掠过百里不停,心想这小子又跑出来喝酒了,顷刻间她又笑了,霍天青的侧脸映入她眼帘。才短短一月不见,霍天青似乎瘦了些,明亮的烛光下他那头乌黑油亮的头发在肩头上甩来甩去,煞是可爱。
看着霍天青和崔扬欢快喝着酒,旁边的百里不停不住唠叨着,三人时不时开怀大笑,沈南星猜想这次柳园的活,该是办得干净又利落。
她终于满意地长呼一口气,走近彼岸馆。
她甫一踏进,就看到令辞穿着洁白宽大的袍子坐在馆里,闲适地喝着茶,令辞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见到她微微一笑,邀她入座。
“看来这次任务做得很成功嘛。”
沈南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敬了令辞一杯。
令辞手上动作一滞,很快恢复如常,先是淡淡地叹口气,忧愁地看了沈南星一眼,见她脸色微变,料定她已做好准备,这才娓娓道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讲明。
沈南星脸色灰暗下去,过了半晌,她才发出一声苦笑。
“罢了罢了,虽然什么都没得到,但砍断了青鸟堂的一臂,也算值得,何况我长街并没有损失什么。”她倒是想得极开,片刻间就将失落之情抛诸身后,迅速找了个借口安慰了自己。
令辞却摇摇头反驳道:“这可未必,青鸟堂宁可毁了柳园,杀死柳融,也不愿让她落入长街,可见其做事之狠戾决断,万不可小觑。”
他停下来,寻思了一会又道:“我们折了它一翼,它必定不肯哑巴吃黄连,肯定会有所报复。”
说罢令辞抬起头,饱含忧虑深深望了沈南星一眼。
沈南星明白他的意思,可她还是笑了,举起茶杯以茶代酒:“长街才不会怕,长街有你们。”
她仰脖一饮而尽。
俩人又叙了些家常,沈南星褪去了一身疲惫,渐渐有些兴奋,令辞见她神情放松,这才八卦一句:“对了,崔扬这小子,不是一直默默无闻么,怎么柳园这次派他去?”
沈南星微微一笑:“你没看出来么,唐门千金对他有意。”
令辞恍然大悟,追问道:“你想撮合二人?”
沈南星摇摇头,目光忽然感伤起来,她回想起长街创办之初,众杀手因武功地下,常常被雇主所杀之人反杀,常常有人满身鲜血,拎着伙伴的头颅或是残肢回来,那几年她没睡过一次好觉。
后来长街的名气渐渐大了,开始在江湖上树敌,有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便以‘肃清江湖风气’的幌子来围攻长街,长街中人虽各个是杀手,可终究寡不敌众,险些被灭。
可那唐门凭什么?要功夫没功夫,要谋略没谋略,她唐芊含着金钥匙出声,一路平安顺遂,可碧奴与她年纪相仿,却成长于刀光剑影之中,小小年纪身上伤痕累累,几次命悬一线。
再看掌门,唐易之整日舞文弄墨,却可以在唐门高枕无忧,可自己一路忍辱负重,却还要时刻提防着外界对长街的恶意,这一切仅仅只是因为唐门有毒药,而长街,只有杀手。
她脑海中闪过许多往事,大多是些鲜血淋漓的片段,脸色逐渐阴沉,目光也狠戾下去。
令辞心想,她定是又想起了过去,伸手扶住她的肩,沈南星目光逐渐清明,终于阴霾散尽,浅浅笑了笑。
“我只是想,如果我们也能有唐门的毒,天底下便没有人敢再动长街的心思了。”
沈南星望着令辞又笑了笑:“还好有你们,真的,还好有你们。”
她喃喃说着,目光散乱,这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讲了好几遍,时而温柔,时而恶毒。
令辞终于不再管她,自顾自喝茶。
而另一边,崔扬他们喝到天光将亮,霍天青也难得红了脸颊,往日身上暴躁的气息一扫而光,百里不停更是不省人事,醉成一滩烂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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