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的路上,又听到一些残兵败将说“血煞魔君”云云,以她的聪明,很容易对号入座了。故而才对王语嫣极为客气。
想当初,她见到木婉清这个姐姐,那可一点都没客气。
顾朝辞见她如此自来熟,根本不怕生,心道:“不愧是星宿派出来的,凉薄刻在骨子里了。”又想着:“我可不是你姐夫,你真正的姐姐姐夫都下黄泉了。”
可又一想:“阿朱死了,尸体都烧没了,谁人又能知道她是段正淳的女儿呢,已然是件悬桉了!王语嫣与她却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叫自己姐夫倒也没错!”
只是他还未及开口回应,
就见王夫人对着阮星竹一声厉喝:“你少来花言巧语,我是王家夫人,谁跟你姐姐妹妹的!”
王夫人虽说对段正淳心念不已,但她毕竟也是霜居之身,当着这么多人,和这些女子姐姐妹妹的称呼,实在有失体统。
阮星竹长了百八个心眼,知道和王夫人相争,自己不占便宜,很是低眉顺眼道:“是啊,我说错话了!”
阿紫心下一怒,想要开口帮腔,但见母亲眼神制止自己,只得作罢。
王夫人见阮星竹伏低做小,心下极为受用,便暂且放过了她,眼神中厉芒一闪,看向秦红棉,森然道:“你是修罗刀秦红棉吧,你这贱人,竟然还敢来我庄子,真不知死吗?”
秦红棉见她认出了自己,手中双刀一挥,喝道:“不错,我是秦红棉,你这贱婢!那日我和我女儿到姑苏来杀你,却给你这狐狸精躲过了,尽派些虾兵蟹将来跟我们纠缠。只恨当日没杀了你,你要动手,就来啊,我还怕你不成?”
木婉清也忽然插口道:“都是你这狐狸精不好,人家好好的夫妻,为什么你要去拆散他们?害得我娘好苦,害得我……害得我……”
王夫人眼睛转向木婉清,戟指骂道:“你这小贱人,若非岳老三当日在大理救了你,你的脑袋早被割了,拎到我面前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大理三公四卫对望一眼,目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竟然还有这事,两家女人都杀过一场了?
顾朝辞看着“修罗名场面”,心下暗暗发笑,看段正淳如何解救。但也有些后怕,女人多了,艳福的确不浅,可这种局面也是让人大为头疼了。
段正淳生平到处留情,对每个女子的卷恋,其实也并不胜过对元配刀白风和其余女子,只是他不论和哪一个情人在一起,都全心全意地相待,就为对方送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至于分手后别有新欢,却又另作别论了。
而今见王夫人与秦红棉剑拔弩张,却又不知如何劝阻,他知道劝哪个,都免不了偏心之嫌,肯定是无休止的打闹。
看着王语嫣心下一动,向她走去,伸手就要摸她头顶,结果还没碰到,王语嫣如受针刺,向后一缩。
段正淳怔了怔,苦笑道:“嫣儿,你不认我吗?”
王语嫣呆了呆,点了点头。
段正淳目不转睛,眼里涌出痛苦之色,长叹一声道:“你和你娘的事,实在一言难尽,绝非我负心薄幸,有意抛弃你娘,我……”
王语嫣注视段正淳,水杏眼含烟笼愁,红唇轻轻,雪玉的面颊上泪滴如珠、哀婉不胜,仿佛梨花带雨,更添无尽风姿,摇头道:“你不要说了,你和我娘的事,我不想听,我也管不了!
虽说我爹爹是谁,我都没见过,可我姓王不姓段!”
段正淳转念明白过来,王语嫣必是恼恨自己十余年不肯来与她母女相认,让她始终蒙在鼓里。想到这儿,更加内疚,说道:“嫣儿,我是真有不得已的苦衷。”
当年李青萝与他相识时,他早已成婚,可李青萝让他杀了刀白凤,再行娶她。
段正淳绝不同意这事,更何况他身为大理镇南王,刀白凤乃是百夷望族,一旦处置不当,不但他威令受损,大理国也将四分五裂,他才一去不返。上次找寻段誉下落,明明到了苏州,他也没有到“曼陀山庄”来。
但这番话他又怎么能够宣之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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