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辞听了这话,不禁扶额,他早已看出来了,黄老邪再是任性妄为,但对女儿也是没话说,今日一再迁就,实是大违本性,就刚才这话,也是找个台阶下而已,怎料郭靖还能老实吧唧,说出这番话来。
可黄蓉听了这话,却对着郭靖嫣然一笑道:“你爱见谁就见谁,我可不在乎。”
顾朝辞当即一愕,心下直呼:“好家伙,这他妈也行?这是黄蓉?她也可以这么大度的吗?”
黄药师与女儿目光相接,只见她眼中脉脉含情,温柔无限看着郭靖,更是不禁一声叹息道:“罢了罢了!今天我与你六位师父在,番邦女子兄长也在这里,你就明明白白的说一句,你要娶的是我女儿,不是这番邦女子!”
郭靖低头沉思,瞥眼同时见到腰间所插,成吉思汗所赐金刀和丘处机所赠短剑,心想:“若依爹爹遗命,我和杨康该是生死不渝的好兄弟,可他为人如此,不但认贼作父,又害我性命,这结义之情如何可保?
由此可见,尊长为我规定之事,也未必都要遵行!而我和华筝婚事,只是成吉思汗所定,难道只为了旁人几句话,我就得和蓉儿生生分离吗?”
他念及此处,心意已决,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看着黄药师,欲要开口直言。
拖雷眼见黄药师与郭靖对答,郭靖愁容满思,但他们的通译,已经被欧阳锋打死,听不懂汉语,只好去询问朱聪。
朱聪在蒙古生活十八年,自然会说蒙古话,就将二人言语,翻译给了拖雷。
拖雷一听明白,顿时满腔忿怒,从箭壶中抽出一枝狼牙箭,双手持定,朗声说道:“郭靖安答,男子汉大丈夫,行事一言而决!你既对我妹子无情,莪成吉思汗的英雄儿女,又岂能向你出言哀求?
你我兄弟之义,从此而绝!
但你救过爹爹与我性命,咱们恩怨分明,你母亲在北,我自当好生奉养,决不致有半点欠缺。
你如要迎她南来,我也必派人护送。大丈夫言出如山,断无反悔,你就放心好了。”
说罢啪的一声,将这枝长箭折为两截,投在地下,拉住华筝已然上了马匹,就要纵马扬鞭而去。
郭靖心中一凛,以前在大漠时的种种豪事,齐齐涌上心头,再想起师父与母亲教诲,心道:“他说得是,大丈夫该当言出如山。我与华筝这门亲事,虽是成吉思汗做主,但我当时也未曾拒绝,那与我亲口答允又有何异?
倘若言而无信,岂非失了母亲与众位恩师教诲?那又何以为人?纵然黄岛主今日要杀我、蓉儿恨我一世,有些事终归得有个决断!”
当即昂然道:“拖雷安达,你说……”
他本要说拖雷说的对,自己同意与华筝成婚,但陡然想到:“成吉思汗日后若要侵宋,我当做何解?我娶了华筝,莫非也得跟着他,一起攻打自己母国?”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喉咙里的那番话,怎生也吐不出来了。
毕竟郭靖适才听了顾朝辞那番话后,也想明白了。成吉思汗素来雄心勃勃,存志高远,十余年间,从一个小部落首领,一步一步将漠北大草原,都统一在了一起。可以说是征程从未停止过,
他又求贤若渴,礼贤下士,而今威服漠北草原,克成大业,又要联宋灭金,那灭金以后再灭宋,岂非顺理成章?
那若按照自己诺言,娶了华筝,无论是做一个图谋母国的帮凶,还是阻止成吉思汗伐宋,岂非都是不忠不义,而且母亲一直说自己是宋人,那又岂非不孝?”
想着呆呆的站在当地,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可陡然间看见顾朝辞,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一拱手道:“师兄,我现在也不知道,你那会说的都对不对。
我是个蠢人,什么事理都不明白。我只知道答允过的话,决不能反悔。可是不管怎样,我心中只有蓉儿,就是把我千刀万剐,把我身子烧成了飞灰,我心中仍是只有她。
可按道理,我却该娶华筝,不能言而无信。但你所言之事,一旦成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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