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穆二人与黄药师师徒分手后,当晚也并未进城,直接歇在了郊外,江湖儿女,也没那么多讲究。
最重要的是,顾朝辞一直再咀嚼,与黄药师对战时的收获,只到天色大亮,两人方才回城。
两人打点好一切,乘着两骑,便继续向南而去。中午在一座小镇,打了尖,便又赶路,出得镇甸十里许,却见地势陡高,高山夹峙,怪石嵯峨。
顾朝辞见了这险恶形势,侧耳凝神,越走道路愈窄,眼见前方有座山隘,中间过道,只仅容两人并行,显然是以人力硬行,打通山脉而成。
山隘入口处,就见路边的青石上,盘膝坐着一人,头戴硕大的头笠,遮住了整张脸,一身灰衣布袍,右手边插着一根方天画戟,戟刃在日光反射下,光彩夺目。
他坐那动也不动,两边雁行排列着十二人,也是一色的斗笠、灰袍,垂手侍立,但腰间都悬着一口单刀,各个有如泥雕木塑般,令人啧啧称奇。
这一幕,就好似是哪位官府大老爷,将公堂设在路口了。
顾朝辞自是一眼看出,这帮人各个身形端凝,显然身怀武功,不禁寻思:“真是奇了怪了,这又玩的哪出?”
穆念慈远远瞧见这阵仗,眼见身右高山壁立,左边却是望不见底的峡谷,云气蒙蒙,还不知多深呢,不禁咋舌道:“辞哥,这怕是专门冲咱来的。”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你跟我身后。”说着提马前冲,在那人十步远处,勒住马匹,双目如电,将这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朋友,这大路通天,各走一边,你一個人,把路都占了,莫非想收过路费?”
那人也不起身,冷哼一声道:“年轻后生,果然狂妄!谁教你,敢跟老夫据马问话的?”
顾朝辞听他声音,果然苍老,难怪自称“老夫”,当下朗然一笑道:“老头,你既然这么大排面,那敢不敢报个字号,家住何方?”
灰衣人霍然起身,身材很是魁梧,右手捉住方天画戟,阴恻恻道:“辣手书生,你我都是明白人,老夫既然如此装扮,所为何来,想必你也清楚。
你年纪轻轻,江湖水深,成名不易,听老夫一句劝,老老实实将我要的东西,交出来,老夫定放你一条生路!”
顾朝辞虽不知他要什么,但听他倚老卖老,口气狂妄,傲气陡生,冷哼一声道:“一个藏头盖脸的鼠辈,哪来这大口气?
我看你年岁大了,成名想必更是不易。若不知顾惜声名,享那天伦之乐,真不怕折了一世声名,落得个死不瞑目吗?”
那人气得身躯一震,手中紧握方天画戟,冷冷道:“老夫看你年纪轻轻,武林成名,方才好言相劝,但你若执迷不悟,老夫也就顾不得了!”
顾朝辞哈哈一阵狂笑道:“老匹夫,我以为我就够狂了,没想到,今日见了你,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不过,我倒有一丝疑惑,你既知吾名,仍敢如此放肆,真不知你是手底下,艺业惊人,还是不知死活,或者藏头盖脸,让你这老匹夫,有恃无恐了?”
顾朝辞这番狂态,已让那人气到了极处,蓦然一声长啸,左手一举一甩,那只斗笠,带着呜呜风声,直朝顾朝辞飞去。
当下也露出一张,肤色黝黑的大脸来。他须髯戟张,半灰半白,年龄也在六十上下,显然此人脾性不好,也受不得激,不想做一个藏头盖脸的鼠辈了。
顾朝辞见了他这一掷斗笠,已对他的武学底细有了判断,也就和沙通天那类人,差相仿佛罢了,不由笑道:“老头,你这一手可俊得很哪!若去街头卖把式,一定会观者云集,生意兴隆,发家致富,肯定不在话下了!”
说话间,那斗笠距他不足三尺,顾朝辞拂袖一挥,掀起一股劲风,就将斗笠吹向山壁。
那人见了顾朝辞这一拂,武功着实不弱,心想:“这小子在武林中能闯出万来,果然了得!”大喝一声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怨老夫出手无情了,亮兵刃吧!”
顾朝辞呵呵一笑道:“要动手就快,墨迹什么?”
老头面色一变,眉梢眼角之间,涌起一股骇人的凶煞之气,手提画戟,大步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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