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死一次 (2-1)

听完段老十讲完这个十五年前的故事，院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吕方在陇西五省镖行取得的成就是前无古人的，甚至前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吕方却做成了。

除了吕方过人的本事，慎密的心思，最重要的还是他的狠。

成大事者都有一股子狠劲，只不过有些人是对自己狠，而有些人是对别人狠。

事已至此吕方已经无话可说，他盯着段老十不解地问道：“既然你早已知晓这个秘密，为何要到十五年后才说出来？”

吕方的语气绵软无力，只有心死的人才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吕方跟我们回神影门受刑吧！”

黑袍人伸手从黑袍下取出一条精铁煅造而成的锁链，扔到吕方的脚边。

段老十用他那只唯一剩下来的胳膊狠狠地拍打着椅子上的扶手，狂笑两声：“十五年前，你让我成了一个废人，我的一切都没有了，地位、爱人、财富……即便如此我知道，只要我活着总是你心里的一个心结，你一定会想办法杀了我。与其被你杀了，不如自己死！”

“所以十年前你设计假死！”

“不错……一个废人做起事来总是不容易的，这个计划我整整筹划了五年，在这五年里我一度想到过放弃，甚至自杀，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总好过每天活在等待着别人来杀自己的恐惧中。”

“可是你终于还是挺下来了，而且你的计划成功了！”

段老十哼笑一声：“这还是多亏了有贵人相助！”

“什么人？”吕方眉头一紧，追问道。

“就是我！”吕方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恶狠狠的回应声。

吕方心头一紧，回过头：“丽娘……怎么会是你？”

丽娘是吕方的妾室，也是吕蝶的娘亲。

不只吕方一人，吕夫人，吕诚还有吕蝶皆是一脸吃惊地看着丽娘。

丽娘从吕方的身后走出，径直走到段老十身后，替过那个灰袍少年，双手扶在轮椅的靠背上。

“娘……”

吕蝶冲着丽娘大声呼喊着，丽娘一脸无动于衷，好似根本没有听到。

“为什么……为什么……”

吕方摇着头看着丽娘，此时他感觉心如刀割，还是那种扔在野地里生了锈的柴刀。

丽娘咬着唇，眼睛里满是恨意：“十五年前，要不是你把段大哥害成这般模样，我便是他的妻子了！”

“娘……”吕蝶冲着丽娘再一次大叫了一声。

“闭嘴……”丽娘冲着吕蝶怒吼道：“我不是你娘，你是吕家的人，我恨所有吕家的人。”

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认的女人，可见她对吕方的恨意有多么的深。

段老十轻声说道：“吕方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直到今日才来找你报仇吗？”

吕方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段老十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吕方：“我就是要在你最得意的时候，一次性拿走你所有的东西，让你也尝一尝这种一瞬间一无所有的滋味。”

回想起吕方收到那封信的那晚，真是他最得意的时候，段老十这个时间挑的可是真准啊，这些年丽娘一定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吕方，跟我们走吧！”黑袍人冷冷地催促一声。

吕方轻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地弯下腰伸手便要去捡起地上的锁链。

吕夫人一把抱吕方的胳膊，轻轻地摇着头：“老爷不要啊，你若真的去了，吕家什么都完了！”

吕方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他再一次深情地凝望了吕夫人一眼，轻轻地说道：“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吕方话音未落，只见他突然身子向前一探，伸出双手捡起地上的亮银枪，双手紧握枪杆一翻，枪头直刺进自己的喉咙。

“老爷……”

“爹……”

吕夫人，吕诚，吕蝶三人扑到吕方身前，枪头完全没入了吕方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顺着亮银枪枪杆流了一地。

吕方这套自杀的手法，与他在吕家大宅使的那一套把戏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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