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真不愧是大梁帝国的陪都,端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将“繁华”二字诠释的淋漓尽致,入眼所及之处,皆是酒肆、茶楼、歌台、妓院、舞馆,只要你有足够多的金银,抑或足够大的名声,那么就能轻易找到一个快活度过漫漫长夜的好去处。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大爷,来玩呀!”
“大爷,您楼上请”
“大爷,有新人到店,等您品鉴。”
青楼成片成片的此起彼伏,一眼望不到头,楼上楼下皆站满了浓妆艳抹,搔首弄姿,挥舞手帕揽客的花娘,她们衣着清凉,白花花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曼妙的娇躯在薄薄的纱裙下若隐若现,有些人甚至把私密的肚兜和亵裤都展示出来了,像菜市场陈列在地的鱼虾,供客人们挑选。
与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不同,花娘们是既卖艺也卖身,而且以卖身为主,卖艺为辅,抚琴吹箫,唱歌跳舞并不算是她们的强项,哦,倒是说错了一点,抚琴是门需要日复一日的去勤学苦练,还得看天赋高低的技术活,不是人人都会的,冰雪聪明如林黛玉,也是自幼习学,才得以驾轻就熟,但吹箫就相对简单许多了,上手很是容易,久经战阵的她们尤其擅长此道。
来到金陵后,但凡出门,贾瑜都会配戴上那只纯金面具,只给眼睛留一对看清事物的通道,如此一来,别人便无法去辩识他是谁了,也省了一些麻烦,去掉沉澈以及苏妙卿,漱玉楼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就与他们近在迟尺,包括楼下抱着一个妓子就往小房间里钻的薛蟠。
来了几个放浪形骸的秀才,为首的秀才从袖兜里掏出一袋银子,往老鸨丑陋的肥脸上一摔,让她去把苏妙卿叫出来,他马上就要带她去秦淮河上惯看秋月春风。
秀才也许酸腐,但并不贫穷,他们即便不更进一步,去参加乡试考举人,也能靠着跨越阶级带来的各项红利过得富足,是乡县一级行政单位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寻常百姓们见到这些身穿襕衫,头戴方巾,手里摇着纸扇,张口闭口都是“子云子曰”和“之乎者也矣焉哉”的人上人,哪个不得先一步弯腰行礼,再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某相公”,拿着当地学署发放的膏火银子去寻花问柳,是他们最热衷的事情,比去病床前侍奉亲生爹娘还要勤快的多。
他们的节操普遍要比更上一层的举人差,“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句话说的应该便是他们,满口的仁义道德,实则却不干人事,要么不思进取,固步自封,要么以白身去妄议朝政,纸上谈兵,故而贾瑜对这一群体的感官很差,在他看来,这些人同样是导致社会不安定的始作俑者之一。
笑话,区区几百两银子就想破苏妙卿含包待放的花骨朵,也忒不自量力了,若这是一袋子价值不菲的交珠倒还有机会,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幕后东家不是好惹的,见多了牛鬼蛇神的老鸨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毫不客气的把那袋银子回敬到他的脸上,让龟公们将他乱棍打出去。
秀才大怒,嚷嚷道:“死龟婆,你敢打老爷我,你知道老爷我的舅舅是谁吗?”
老鸨心中犯起了一阵滴咕,收回了成命,试探着问他的舅舅是何方神圣,有道是人不可貌相,在盖棺定论之前,谁能断定他的靠山又是哪个,先看看是不是东家能抗衡的,届时再把他轰出去也不迟。
秀才得意洋洋的说他舅舅正是金陵府的知府,圣上钦赐从三品衔,说着还亮了亮一块腰牌,上面镌刻着“金陵府知府杨亭芳”八个大字,老鸨立马换上了一幅笑脸,稍一思索,常用的应对之策脱口而出。
当听说苏妙卿生病了,需要卧床静养,病气缠身,不宜见客,秀才不相信,推开老鸨便往里面走,就在这时,一个相貌堂堂,人高马大的青年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也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腰牌,在他眼前晃了晃。
“狂妄之徒!汝要见的人今天晚上被我家侯爷包了,识相的赶紧给本官滚远点,不然本官便要汝明白花儿为何那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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