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其实也有关注到,楼下的阶梯座位,三层的雅座、池座在俩人闲聊间还有少数观众尚在进场,此时梅兰芳大剧院的一千多坐席已逐渐被坐满,整个二层仅设置着五间私密性极佳的贵宾包厢,正如翁怀憬所说,除他们定的观雅楼外,其余四间命名也别有韵味,借用的正是传统建筑“亭台楼阁殿”的桥段,分别取名为牡丹亭、黄金台、麒麟阁、长生殿。
长生殿中听长生殿闻弦歌知雅意,晏清的视线也像翁怀憬那般在长生殿的牌匾上稍作停留,俩人相视会意一笑:“观雅楼里观楼台会。”
“甭着急,还得再等会儿,这折戏布景可有讲究,人绍兴小百花越剧团今年头一遭送自家名角儿进京,能不兴兴排场?要我说啊,梁祝这折戏您听其他家都只能图一乐,真要地道啊,还得看绍百的,那叫一个原汁原味!”
随着客满至座无虚席,喧哗声亦渐起,耳明目聪的晏清无需刻意便能将楼上观众的交流讨论声收入耳中,其中一位中气十足的男戏迷声音洪亮,穿透力也格外强烈。
“好家伙,待会不是还有折沪海越剧团的十八相送么?江湖人称越剧国家队。”也是玩心起,晏清小声应合了一句。
“你来这讲相声的呢?”
素手托腮,笑不露齿,翁怀憬倚着太师椅扶手,换了个更随性的坐姿,无形中往晏清那侧靠了靠,她轻嗔道:“还捧哏起来了,没个正形”
“免贵姓顾,亭林先生顾炎武的本家”中气十足的男声又起,他那边似乎也有人在拿越剧名团跟绍百一争长短,于是乎顾姓票友有的放矢予以回应:“沪越那是祖上阔绰,除几折红楼,祖宗那辈留的已经都快被丫标新立异糟蹋得一点儿也不剩啰,浙百的西厢,杭越的骨子老戏,绍百的梁祝,才是嫡传正统!”
“嗨,谁说不是呢”隔空喊话一唱一和逗得翁怀憬柳腰如醉,俩人的距离不知不觉又凑近几分,在心上人妩媚的月芽儿眼鼓励下,激活相声基因的晏清继续小声应着:“那您可真是行家啊!”
“行家不敢当,充其量也就一资深越剧戏迷,梁祝飞花名伶知道吧?陈飞,上虞人氏,师承傅全香,首创祝英台唱腔的正统傅派嫡系传人,国家一级演员,梅花奖得主,曲艺届乃至戏剧届每年的至高荣誉,懂吧?再说演梁山伯的吴凤花”
隔着层楼有来有回,楼下的晏清冲身边的翁怀憬轻挑了挑眉,楼上的顾姓戏迷就像看到二度梅得主晏某在刻意卖弄似的,他声若洪钟继续道:“那更是了不得,越剧范派小生,师承范瑞娟,华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演员、二度梅!咱戏剧界,能在四十岁前折下二度梅的曲艺大家简直就是凤毛麟角,当然除晏清那厮不能算。”
“您太客气咦,不对啊,不对憬,怎么到我这就成了那厮!”
莫名被现挂到,这突发的联动逗得翁怀憬扑哧一笑,晏清为博心上人开怀也算能豁得出去,佯装拍案,微微起身原本还想再演个义愤填膺状的,结果见翁教授被逗得花枝乱颤,俯仰对视一眼,他也跟着一块捧腹失笑起来。
“你害人家失态,别闹了,我去看看准备得怎么样”
露齿而笑良久,翁怀憬不由嗔怪起晏清来,锋眉稍扬,敛容起身,她移步到窗前,一番观察后脆声道:“快了,乐师们已经在上台啦。”
“哇今天这阵仗!”
晏清也探头投眼一望,果然舞台左侧幕布前列着两排抱着越胡、板胡、高胡、笛、萧等家伙什的乐师,队伍半截已进门,看人数这折戏的配乐阵容还不他还惊奇地发现今晚梅兰芳大剧院的观众中年轻人所占比例还颇高,想来也要归于世界线变动在作祟,但这种毫无疑问相当正向。
年轻的观众们多数身着各式汉服,有的手捧鲜花,有的则举着灯牌,翘首等待着“偶像”登台,好几列大花篮整整齐齐将内场的粉丝和乐师分隔开,花篮中插着艳红的绣球玫瑰等,眼尖的晏清甚至还能看清楚飘带上边写着类似“吴老板、陈老板全球后援会帝都分会”、“飞花放心飞,戏迷永相随”之类的应援词。
“要开演啦,倚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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