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启听了这话不禁一愣,可是随即他就又释然了,明朝的内阁本就权力滔天,赶上个不管事的皇上,可不就是被人蒙骗的料?
而且人家徐光启的话已经给他留着面子的,若是按照之前朱由校的做派,对内阁的票拟他都是懒得批复的,司礼监直接就代行“批红”了,他甚至都未必会知情。
只是朱天启有个疑问:“那他们这么大费周章又是为何?难道他们不知道就近调拨粮食赈灾,是上上之选吗?”
徐光启回答:“官员们自然都是知道的,只是各地官员都是自家人管自家事,有谁愿意去管别人的死活,陕北闹灾也好,闹匪患也罢,朝廷要问责,抓的也是陕北的官,跟陕南的官员何干?
当然,这也不能怪陕南的官员无情,因为陕南的府县虽然手中有些余粮,但是万一把这些粮食送去了陕北救急之后,陕南也闹灾了,那又有谁来给他们捐粮?到时候岂不是一番好心救了别人,自己反倒落个乌纱不保!”
朱天启听了这话,顿时也就全都明白了,“所以他们就都各自托关系,找门路,要保住自己手里的粮食,然后眼看着身边儿的兄弟掉脑袋,眼看着百姓们被活活饿死?”
徐光启叹息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虽然大家都知道,就近调拨粮食是上上之策,可是因为其中涉及的利益颇多,最终议来议去,这赈灾方案往往也就是个遵循祖制和惯例罢了,即是让朝廷派发钱粮,委任官员前去赈灾。
可是皇上您应该也是能猜到的,朝廷这赈灾的钱粮发下去,又有多少能发到灾民的手里呢?即便发到了,按照以往灾年时,受灾之地的粮价,灾民们手中的那些许银两,也很难买个温饱回来!”
听完了徐光启的这一番话,朱天启这心里真是哇凉哇凉的,这还只是讨论的普通年月的旱灾,若是换成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连续七年的陕西大旱,真不知道会被这群贪官污吏玩出什么花样来!
徐光启说完了这第一条,就见朱天启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只好先止住话头,拱手施了一礼,问道:“皇上,臣还要继续往下说吗?”
朱天启缓缓点了点头,道了句:“说!”
徐光启闻言这才继续说道:“其次就是关于陕西匪患之事,臣认为,这陕西之匪之所以越剿越多,倒不单单是剿抚工作上存在问题,而是因为朝廷没有解决匪患的根源。”
朱天启听到这里,顿时感觉徐光启所说很有见地,当即问道:“那以徐爱卿之见,这匪患的根源是什么?”
徐光启当即回答:“臣认为,这匪患的根源有二,一是徭役,二是欠饷!
朝廷的赋税历来是遵循祖制,下属官员很难作弊,然徭役之事,则成了官吏们徇私舞弊、压榨百姓的主要手段,其实百姓之所以困苦,并不是因为朝廷所征收的些许赋税,主要还是因为苛捐杂役。
因为徭役没有定数,各地官员经常随意派发,百姓们自是苦不堪言,常常是白白出了劳力,挣不到一文钱不说,甚至还可能因此误了农时,到时候影响了收成,别说赋税交不上,全家都得饿肚子。
若是怕误了农时,不想出这份力,便要掏银子乞免徭役,百姓们连饭都吃不上了,又哪里有钱给这些贪官污吏们?皇上,您说,百姓们被欺压至此,能有不反的道理吗?
再者就是这欠饷之事,许多士卒已经多年未能领到饷银,生活困苦异常,甚至连普通百姓都比不上,这些士卒被军官欺压已久,早就对朝廷心存不满,让他们去剿匪,怕是匪没有剿成,反倒都投奔了反贼,落草为寇,也都跟着反了!
这其中之利害,臣就不必细说了,皇上圣明,定是已经看到了其中弊端,故而才让臣和孙尚书清查欠俸欠饷,尽快补发的!”
朱天启点了点头,吐了口气,说道:“徐爱卿,你这一番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其实这些事情朕也早就在考虑了,欠俸和欠饷是要尽快发下去的,发完了欠俸欠饷之后,这第一件事就是要改革赋役,这事儿朕之前也跟你提起过,朕是打算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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