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尽显神采非凡,但却无心欣赏,扶起李力,给他推宫过血。直过得一盏茶时分,李力才醒转,猛觉一阵剧痛,喷出一大口鲜血,前胸肋骨已在暗夜殒一掌下断了七八根。
李力问道:“彭长老,你现下觉着如何?”
李力呻吟一声,这才看清了眼前扮相古怪的同道,奇道:“文兄,是你?你怎会在此?”
李力苦笑道:“说来话长……”
李力突然一声大喝:“小魔头,道爷今天跟你拼啦!”
抬目所视,茶摊中又已伏满尸首,比之先前所见的本门弟子更为惨烈。李力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悲愤,随手抄起一旁凉茶向暗夜殒泼去,内力所及,即是寻常草木也可充为兵刃。
暗夜殒折扇一展,劲风到处,将茶水兜住,转手横挥,此时那茶水之威实已不亚于千斤铁锤。这一句武道谏言,反在他身上得到了极充分的展现。
谭林张口大呼:“师父!文师伯!”
他先时身上无力,只得卧于一旁,也便无人理会。薛香主上前道:“殒堂主,待属下去料理了这活死人。”
谭林伤重,眼见已是不活了,此时杀他易如反掌,既能讨个功劳,又得报前辱。暗夜殒不置可否,袍袖一拂,径自坐下喝茶。
动作优雅绝伦,令人觉着唯有在高阁内抚琴作画,才与他气质相合。当真半点也看不出,先前正是此人曾大肆屠戮群雄,仿如再世杀神。
谭林拾起地上一柄长剑,支撑着待要站起,薛香主一脚将他踢出个筋斗。谭林并未撤剑。
挣扎起身,抬手抹去口边鲜血,目光逼视着薛香主,冷冷的道:“我绝不会死在你手里。”
他满面鲜血,目眦尽裂,瞧来另有一番狰狞,薛香主竟不敢与他对视。
谭林视线缓缓抬起,用尽全力叫道:“暗夜殒,你这魔头满手血腥,不得好死,我谭林做了厉鬼,再来寻你索命!”
反手一剑,刺入自己小腹,直将身子贯穿,摇晃几下,倒地气绝,仍是死不瞑目。
薛香主后退一步,为掩饰怯意,又吐了口唾沫,说道:“你活着之时,殒堂主也不会来怕你。”
转头见暗夜殒坐在满地死尸中喝茶,不敢再看。祭影教徒中更有见世面较少者,已然骇得双腿发软,道:“殒堂主……属下……属下想去上个茅房……”
拉过旁侧一人道:“大哥,小弟一个人……不敢……”
那人也正苦思暂避之策,忙道:“同去,同去。”
暗夜殒哼了一声,不去理会。
李亦杰伏在草丛之中,亲眼见暗夜殒武功直如鬼魅一般,顷刻间竟将正派群雄杀了个干净。
怒火翻涌,再也按耐不住,抬手便欲拔剑,却有一只纤纤素手轻轻按在他手背上,转头见南宫雪对他摇了摇头,低声道:“师兄,那暗夜殒功夫极是厉害,你去不得……”
李亦杰凝视着她,道:“那便怎地?且跟他们痛快拼杀一番,多宰得一个祭影教徒,也算为江湖正道多尽一分心力。大不了就是给他杀了,人生在世,固有一死,若能有所当为,死得其所,又何足道哉!”
陆黔也劝道:“李兄,咱们正派此番折损众多,连我师父、师伯也是不敌,此刻你纵然逞那匹夫之勇,枉自送了性命,也不过是在这荒郊野外再添一具尸首。大丈夫能屈能伸,此事原须从长计议,现下暂且避其锋芒……”
李亦杰怒道:“你要让我置身事外,做个不仁不义之徒么?此等没种之事,我是绝不会做的。陆兄,你请自便,我看错了你,从此我李亦杰没有你这个兄弟,让开!”
抬手将他推开,挣扎着待要站起。南宫雪叫道:“难道你忘了对韵儿的承诺么?”
李亦杰身形瞬间一滞,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南宫雪本是抱了孤注一掷之念,未料当真令他动容,足见其对沈世韵在意之切。无可奈何之下,为能劝服师兄,也只得顺着这唯一可行之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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