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破浪驻足一笑,道:“孩子,你已经长大成人,应该独自去闯闯天下,怎能永远跟着师父。”
穆乘风道:“师父负冤未雪,风儿愿追随师父,替你老人家任劳分忧。”
沈破浪笑道:“你这番志气孝心,诚属难得,但报仇的事,师父自能料理,你只要记住四门五派在承天坪上威逼咱们师徒的仇恨,休被他们谎言所诳就行了。”
说罢,微一摆手,出了破庙。
穆乘风紧随而出,高声叫道:“师父,若有事故,风儿应该如何才能够找到你老人家?”
沈破浪漫应道:“为师萍踪难定,但如有事,师父会随时去找你的。”话犹未毕,人已腾身而起,飞掠不见。
穆乘风站在破庙门口,怔怔望着师父离去的方向,只觉心潮起伏,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困惑之感。
按理,既然证实了师父仍在世上,你应该感觉高兴才对,但是,他此时心中竟像横梗着一块大石,非仅没有丝毫欣喜,反而心情十分沉重。
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来,只是为了那竹笛声音可疑吗?当然不,那竹笛声音虽然和西淀湖畔所听过很相似,但不能肯定必就是一个人,何况,西淀湖畔竹笛声音是用来指挥“夺命双环”袁氏兄弟行动,而承天坪上的竹笛声音,却是意在诱开自己。
令他困惑的真正原因,是师父的个性有些变了,变得冷酷,也变得不再关心自己今后去处,不是吗?谈了这么久,师父就没有问起过自己的别后遭遇,更无一字涉及师徒关注之情,假如师父真对自己的行止,时时都在留意,他为什么竟无一语问候平生知友“千手猿”骆伯伦的近况呢?
其次,师父为什么要在假尸下毒?为什么在承天坪上不肯一剑杀了圆通大师,却又画蛇添足,半余拦截棺木,查看老和尚的生死……
他怔愣半晌,忽然想起破庙中还有一个生死不明的圆通大师,连忙转身折返庙中。
一脚跨入神殿,却见圆通大师业已撑坐起来,正倚靠在神案前,瞪着两只虚弱的眸子,向自己企盼地注视着。
穆乘风心头微震,顿时,泛起一种莫名的愧怍,轻声问道:“大师伤势如何?”
圆通大师颓然摇头,却反问道:“那孽障他走了?”
穆乘风没有出声,只默默点了点头。
圆通大师无限追悔地道:“你不该放他走,更不该相信他的假话,现在,一番心血落空,老衲死难瞑目!”
穆乘风突然大声道:“咱们本来就错了,他的确是我师父!”
圆通大师长吁一声,道:“就因为他身上多了两处红痣?口中少两颗牙齿?”
穆乘风敛容道:“不!他的言谈举止,音容状貌,也无一不是师父,我从师二十年,决不可能认错的了。”
圆通大师颓然叹道:“但小施主这次不仅认错了,而且错了得太可怕!”
穆乘风沉声道:“你……你凭什么硬说他不是我师父?世上哪有两个如此相像的人,甚至连身上的暗记也是一模一样?”
圆通大师颔首道:“老衲不能不承认,此人心智和武功,皆非常人可及,否则,他不可能如此处心积虑地模仿一个人,扮得维妙维肖,没有一丝破绽。”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道:“不过,小施主,一个假冒的人,无论他心思如何慎密,也决不会真正天衣无缝的,但他仍然疏忽了两处重要的地方一—他不该盗走令师遗体,更不该在老衲呼唤小施主时,急欲脱身离去。”
穆乘风听得心头一震,急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盗去师父遗体,然后再仿照师父身上暗记特征,加涂假痣,拔去牙齿?”
圆通大师笑道:“除此之外,老衲想不出他盗换令师遗体的理由。”
穆乘风惑然道:“可是,他这样做究竟有何目的?”
圆通大师道:“这一点,委实令人难以猜透,若说他意在打击四门五派,以他目下所具武功,四门五派早已无人堪与匹敌,若说他意在嫁祸令师,则令师既已在承天坪遇难,他为什么还不肯罢手呢?”
穆乘风道:“所以,我不信师父是假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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