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竟道:“这是谁多嘴告诉你的?你肩负的使命已够沉重,岂能再分心,耽误了正事?”
他语声一顿,立即喝道:“杜四弟!我是怎么叮咛你的?”
杜腐垂首道:“小弟没敢违背大哥的命令,无奈事情太凑巧,穆贤侄他……”
穆乘风道:“这不怪杜四叔,是小侄尾随三姑回城,才知伯伯遭了意外,小侄并非外人,伯伯为什么要瞒着小侄呢?”
郭竟神情激动,喘息了一阵,含泪道:“孩子,并不是伯伯把你当外人,其中的隐情,一言难尽,你已经够累,何苦再卷进这场是非!”
穆乘风屈膝跪下,道:“小侄愚昧,不敢自诩能为伯伯分忧,但先师与伯伯乃是知己,情同手足,倘若伯伯不肯告诉小侄隐情,小侄也不敢烦搅伯伯,只好就此拜别。”
郭竟摇头一笑,道:“瞧你这孩子,词锋犀利,居然不逊你师父当年,算郭伯伯说不过你,快起来吧!”
说着,他挣扎着撑起身子,似乎想从怀中取什么东西。
孟浩南和杜腐急忙上前扶起,狄俪热劝阻道:“大哥内伤初愈,万万不宜随便活动,有什么话,吩咐咱们就是了。”
郭竟一面喘息,一面频频用独臂指着自己襟内,道:“银花布包,替我取出来,替我取出来……”
穆乘风探手一摸,从他怀内取出一只锦布小包和一枚闪闪发光的银制襟花,问道:“郭伯伯,是这些东西吗?”
郭竟连连点头,道:“解开来看看吧,孩子!”
穆乘风依言,解开锦布小包,包中掉落一物,赫然又是一枚银制襟花。
两枚银花,形式质料,俱都一般无二,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包中那枚银花的花瓣亦呈扁平状,上面沾满了污痕,看来,是被人遗失后,曾遭践踏再捡起来收藏,而另外一枚却完整无损,光泽崭新,花后的纽扣上,还挂着一小片布襟,显然是刚从佩戴者衣襟上硬扯下来的。
穆乘风反复细看那两枚银花,形如莲状,约有拇指般大小,乍看有些像妇女襟上饰物,仔细分辨,又觉嫌它不够精致,不禁困惑地问道:“郭伯伯,这两朵银花,究竟代表什么意义呢?”
这句话,竟问得郭竟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颤声道:“它们是血和泪的见证,我郭竟断臂、乔装、隐姓、埋名、丧妻、绝子,落得今天这般惨状,皆拜这两朵银花所赐。”
穆乘风愕然道:“郭伯伯愿意告诉小侄吗?”
郭竟泪如泉涌,道:“这段伤心往事,我憋在心中整整二十年,连亲如手足的诸位盟弟,也仅知大概,不知详情,今天借此机会,一泄胸中郁闷,二弟,给我来一杯酒,让我能一口气说下去!”
孟浩南望望狄俪热,见她点头示意,才斟了一小杯酒,递给郭竟。
郭竟举杯一仰而尽,长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幽幽道:“提起这件恨事,应该从二十年前说起,那时,令师已退隐,我也正值事业巅峰,在韵达城里,开了一家规模颇大的赌场,拥娇妻,置田产,交往豪门,过着神仙一般的舒适生活。”
“婚后第二年,妻子替我生下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家伙,中年得子,我倍感兴奋,尤其孩子满月那天,令师也莅临参加,亲自解下佩物作为见面礼,并为孩子取名‘继德’。”
“那次聚会,令师好像特别高兴,终日春风满面,神采飞扬,在韵达城欢聚了数日,临行时,令师一再劝我金盆洗手,专心调教孩子,以娱晚年,不必再在黑道中以赌混日子了。”
“我深深体会令师规谏之意,自己也觉得应该及早放手,安享往后余生,谁知却突然遭遇了一场意外。”
“就在令师离去的第二天夜里,我所开的赌场,忽然被一大批蒙面高手偷袭,来人个个武功高强,我奋力迎战,终于被砍断一条手臂,重伤昏迷。”
“等到我清醒,赌场早变成一堆残砖断瓦,全家三十余口,都惨死血泊中,爱妻、仆妇无一幸免。”
“最奇怪的是,家中的细软财物分文不少,独独不见了刚满月的爱子‘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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