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水下的龙，不止一只 (2-1)

两千年前被铸造的超级机关活了过来，看似整块的青铜墙壁分裂，数百万立方空气穿越那些裂缝逃逸，带着刺耳的风声，下方汹涌的水挤进来填补空气流失造成的空缺。蛛网般的青铜甬道旋转之后重新对接，就像是左轮手枪在射击的瞬间滚轮转动，新的弹仓被送到了枪口的位置。

每时每刻，逃离的路径都在变。

“跳！”叶胜大喊一声。

三个人顺着脚下分裂开的厚实青铜墙壁滑下，落在下面新生成的青铜地面上。

黄铜罐被李子木手里的安全绳牵引，跟着他一起跌落，碰撞在青铜地面上发出如铜钟一般沉闷的声响。这如果是个鸡蛋，估计早就散黄了，好在里面是康斯坦丁，我们要相信纯血龙族的身体素质。

地面分开，他们就跳，一层一层地不断向下。

现在的青铜城像一座被来回拧动的魔方，每一秒都在变化，道路不再是道路，房间不再是房间。他们只能一直向下，抵达那些坚厚的地面，青铜城的运转会在那里产生新的道路。这就是逃离这座青铜城的方法，可是得快，若是不够快就会被封闭在没有出口的死路里，或者被慢慢合拢的缝隙压扁。

新的阶层打开，已经能看到水中隐隐地有漩涡成形，说明有缺口在正下方打开。李子木抬头，头上的景象如同一个不断被拧动的青铜万花筒，裂缝打开，无数蛇头神像在垂直墙壁上水平移动，本该是在脚下才会出现的花纹随着青铜块的挪位攀附上棚顶，在几次拧动后又消失不见。齿轮咬合，轴承旋转，李子木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座塔的底部，抬头往上看，是一层又一层的塔，一圈又一圈的蛇像，如同修罗古刹，人间死境。

他们已经到了最后一层底部，缺口打开，游出去就是水底。

要来了。

“学长学姐，答应我件事。”李子木看向叶胜和酒德亚纪。

“你说。”叶胜点了点头，这个小学弟在他们面前好像还从来没有如此正经地说过话。

“一会儿下去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尽快回到船上，明白吗？”

“李子木，你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

“答应我！”李子木打断了叶胜的提问。

那条龙侍并不是多两个人就能解决的，在原本的历史里，摩尼亚赫号一船的人都死在了它手上，最后还是曼斯用钥匙的血打开了三峡的水闸，最后才将龙侍拦腰斩断。

李子木并不是聪明人，他冥思苦想了几个月也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但昂热是，而且他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屠龙者。

现在只需要一个人去把那条龙侍拖住，一个不会死的人。

“好，我明白。”叶胜咬着牙，点了点头。他不清楚小学弟知道了什么，但看小学弟的表情，并不乐观，那可是能在青铜城巨变的时候安然躺在龙王床上休息的人。这是一个托付，李子木要去做他不得不做的事情。

酒德亚纪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最后的这段时间就在几个人的沉默中度过。

机械声响起，涡扇形状的青铜缺口打开，下面是昏暗的江水，黑得仿若是液态的夜晚。

李子木将黄铜罐一脚踢了下去，黄铜罐扑通一声落入水中，在灯光下落在几十米外的水底。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李子木勾了勾嘴角，看来龙侍很生气，竟然连他主子的棺材板都不打算护着了。

“走吧。”李子木正要跳下去，却被旁边的酒德亚纪一把抓住了肩膀。

“学姐……”

“李子木，你很重要，你要知道。我和叶胜要是举办婚礼还要你去给我们当伴郎。所以无论你要去做什么，答应我，活着回来，好吗？”

酒德亚纪说得很快，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在那次带李子木的新生入学培训任务的时候酒德亚纪就发现了，也许是因为李子木的那个特殊的能力的原因，他似乎把自己的命看得太轻了，轻得甚至能放在所有事的后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她更希望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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