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互飙演技 (2-1)

眼见李怀德此时已然动了真怒，堂下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不敢再言语，生怕火会烧到自己头上，平白摊上无妄之灾。

正当堂上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压的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时，一直昏迷着的林桑槐才悠悠醒转。

被几个护院七手八脚的扶着，林桑槐颤颤巍巍地站起身，随即摆手示意身边几人退后，自己则艰难地向前走出几步，一躬到地。

“李大人，我林家世居此地上百年，祖籍本在景朝最南的天府路，家中祖辈有幸随我景朝开国先祖一同起事，在战场上舍生忘死，不敢说战功赫赫，但每战必奋勇冲锋在前，曾得授参将衔。”

“后来极北荒原蛮族南下劫掠，先祖亦随军在北疆路和东山路与那蛮族搏命厮杀，然而战场上刀枪无眼，我家先祖最终不幸身受重伤，几乎毁了双腿。朝廷感念我家先祖奋战有功，准许其解甲归田，就在这东山路授了他二十亩良田，我林家才得以开枝散叶，就此在这东山路扎下根来。”

“自先祖之后，家中先辈一代代均勤勤恳恳，与人为善。每逢灾荒之年，必开仓放粮供乡亲们度过难关，谁曾想，到我这一辈，终究出了个不肖子，几乎……几乎将我林家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诚然，子不教，父之过。我林家今日有此一劫，归根结底还是我这些年太过宠溺于他，让那不肖子变得如此骄纵狂傲，肆无忌惮，他最终落得个身死魂灭的下场，也是我林家罪，有，应，得！”

说到罪有应得这四个字，林桑槐已然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却见他突然抬起头，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到底看着李怀德，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然则，李大人，您刚才说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确确实实与我林家没有半点关系！无论是那凌江三鬼，还是什么梁上飞狐，无论是昨夜有人进死牢劫狱，还是这高阳县周围的匪患，与我林家当真是没有任何关联！我林桑槐在此对天发誓，如有半句虚言，必让我林家家破人亡，让我林某人身死魂灭，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林桑槐往地上重重一跪，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声嘶力竭地低吼道：

“恳请李大人务必查明真相，但有所需我林家无有不从，只求还我林家一个清白之名，我死后也有脸面去见家中那列祖列宗！”

此言一出，堂里堂外再次一片哗然。

在这个时代，人们普遍还是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因此这种狠厉的赌咒发誓着实少有出现，尤其是发誓之人还是高门大户的家主本人，配合林桑槐之前的一番话语和此时的跪在地上的苍老背影，对不明真相的群众还是有着很大的说服力。众人对林家刚刚燃起的愤怒之火顷刻间就被浇熄了大半。

李怀德见林桑槐此时姿态摆的如此之低，沉默良久，长叹一声。

“唉，林员外此言有理，或许真是本官思虑不周了！”

说完，李怀德起身走下大堂，双手搀起跪伏在堂下的林桑槐。

“林家在我高阳县一直颇有善名，逢灾荒年月也多有义举，这些本官全都是看在眼里的。只因最近一段时间状况频发，本官也是忧心过重，言语之间如有疏漏之处，还请林员外海涵。”

见林桑槐表情也稍微有所缓和，李怀德返身坐回堂上。

“刚才说的那些事，确实困扰本官已久，但此时想来，却也都未有任何铁证能说明哪一件和林家有直接的牵扯。好叫林员外知晓，本官是愿意相信林家与最近这些事情无关的，既然您也愿意配合，本官将全力追查，如林家确实无辜，那本官必择机在高阳县百姓面前为你正名，还你林家一个清白！”

林桑槐闻言，再次跪倒深深一叩首，“谢……谢大人恩典！”

李怀德却是冲着吴辉使了个眼色，吴辉也收敛了之前脸上戏谑的表情，一脸正色地走到已经起身的林桑槐面前，微微一躬身，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方才吴某出言无状，行事孟浪，多有得罪，还请林员外海涵……只是令公子的事儿……”

见林桑槐转过头来，吴辉再次往前走了一步，一边拍打着林桑槐衣衫上的浮土，一边低低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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