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二人真情感动了上天,元熙二十四年,也就是二人婚后第十六个年头,谢氏终于身怀有孕,十个月后诞下一子,取名李昂。只可惜好景不长,谢氏因为常年体弱多病,又是高龄产妇,生产过程中元气大伤,生下李昂后没多久,就因肺疾离世。
虽然谢氏的不幸辞世让李怀德郁郁寡欢、借酒消愁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好歹还留下了李昂。老来得子的李怀德对李昂更是寄予厚望。
李昂小时候着实是聪明伶俐,无论是走路,奔跑,还是说话,识字,都比同龄的孩子要早上许多,在高阳县神童的名头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前,县衙因雷击而发生大火,年仅四岁的李昂被大火堵在了屋里,人虽然没有怎么烧伤,但到底是吸入了过多的烟气,等火灭后救出来时已经深度昏迷,人事不省。
李怀德愁的一夜白头,四处求医,附近各县的多位名医前来看诊,却又都摇头离去,表示无能为力。
最终,李怀德从一个游方郎中处求得偏方,好歹算是把李昂救活,可活是活了,人却傻了。李昂再不复往日的聪明伶俐,整日只知痴痴傻笑,饭来知道吃,屎尿随地拉,话都说不完整。
李怀德无奈,只能找了两个上年纪的妇人,专门照顾李昂的衣食起居,却再不准李昂踏出县衙后宅半步。
想到这一桩接一桩的愁事,李怀德长叹一口气,对侍立在旁的吴师爷道,“吴兄,坐,陪我喝两杯。”
师爷姓吴,本名吴辉,自幼就与李怀德相识,为人机敏,心思缜密,但出身贫寒,一直未能考取功名。李怀德中进士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将吴辉接到身边,为其出谋划策。
吴辉虽然比李怀德年长,但却也有自知之明,多年赶考不中,原因无非两点,其一是自己学识算是还不错,但远没有到能够在如此多的考生中出类拔萃、让主考官眼前一亮的地步,二则是出身贫寒、没钱向上官打点。正门挤不进,偏门没钱走,吴辉本已绝了这番心思,幸得李怀德提携。李怀德对他也算是礼遇有加,因此吴辉感念知遇之恩,对李怀德倒真算得上是忠心耿耿,哪怕这些年李怀德从京中到这偏远的东山路高阳县,一贬再贬,他仍然不离不弃,所以二人私交甚好,私下里一直以兄弟相称。
闻听李怀德此言,吴辉上前一步,按住了李怀德刚要拿起的酒壶,沉声道:
“李兄,我知你心烦意乱,胸中苦闷,可酒这个东西,当真是多喝无益。自从弟妹走后,你便常常喝的酩酊大醉,李昂病后你更是日日借酒消愁,这样下去,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李怀德挣开吴辉的手,将壶中残酒倒进酒杯,低头无奈苦笑,“受得了如何,受不了又如何?都是大梦一场,无非是早几年晚几年罢了……”
“……如果你就这么轻易把自己醉死,李昂的后半生怎么办?”
李怀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喃喃地说,“哪有什么怎么办?可怜我那痴儿,自幼丧母,又突遭大病失了心智,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吴辉刚要再说什么,忽然一位衙役急匆匆地冲进后堂,气喘吁吁地跪在桌前,向二人禀报。
“启,启禀大人,那伙强人现身了!”
吴辉闻言一惊,从桌上拿起茶壶给那名衙役倒了杯水,递到他身前,寒声道:“把气喘匀了,从头慢慢说!”
那位衙役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这才喘匀了气,回复道:“谢大人,两个时辰前,我在……我在凌家赌档……打探消息。”
话音未落,李怀德就瞪了他一眼,“李三儿啊,本县可记得你跟你老娘再三保证过,再不踏足那些销金蚀骨之地,况且今天你还是在当值,你这狗胆可真是越来越大了!”说完,把手中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先说正事,回头再收拾你!”
李三儿闻言,冷汗当时就下来了,“大人,小的去赌档真是打探消息……我见赌档中有一人面生,面皮白净,中等身材,看相貌、谈吐,绝不是本地人,且出手阔绰,就暗自留了心。那人许是今天手气不好,一个时辰就输了三百多两银子,最后输红眼了,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长命金锁,扔在了赌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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