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烧鹅，真香 (3-1)

朱由榔早晨上朝时，天边仅泛起鱼肚白，现在却已经秋阳当头，惨白色的阳光洒在门槛上，并没有多少温暖的感觉。

宫人正在从外面搬运一坛坛的菊花，装饰宫殿，见朱由榔从前殿退朝，她们连忙跪在两侧，不敢抬头。

朱由榔看着这些十二三岁的女孩，不禁有些难受，这样的孩子在未来不过才刚小学毕业的年纪，如今却要在这里给自己磕头。

封建社会真是害人不浅。

1646年，牛顿再过两年都要找颗苹果树下睡一觉了，华夏被异族占领之后，就会彻底落后于世界之林了……不过现在去高瞻远瞩这些也没用，就算朱由榔颇有抱负，不想放过这一次穿越的机缘，也得脚踏实地，比如先保住自己的一条命先。

至少朱由榔穿越之后的第一次朝会终于结束了。

他的头脑嗡嗡直叫，自我感觉良好，虽然尚且还不理解自己的每一个行为都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但是他本身想要纠正新朝廷的第一个错误——丁魁楚担任内阁首辅，至少迈出了第一步。

以及及时遏制小朝廷原历史要犯的第二个错误——弃广东于不顾，移跸梧州，造成的后续两帝争立，全粤拱手让于清军。

朱由榔并不是不想像那些传说杀伐果断的唐皇汉武明祖一样，一句话卸了丁魁楚的官职。

只是说，基本不可能。

丁魁楚敢在瞿式耜之前递交入阁奏疏，瞿式耜还敢怒不敢言就证明了丁魁楚确有资本，不是万贯家财，而是凭借对整个广东的经营，且其兼任兵部尚书，又依靠镇压朱亨嘉谋逆事件立功，勾结武将陈邦传，总览文武大权。

不得不插一句，在福建被郑芝龙拥立即位的唐王朱聿键虽有大志，但真是一点积极意义都没有，反而因为他非正统的即位导致不少藩王心中暗喜，蠢蠢欲动。

朱氏子孙随意称王称帝也给了这些文官武将们‘择君’的机会，直接导致的灾难便是神器蒙尘，人心晃动，朱元璋、朱棣拼了命才赢得法统地位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封地在广西的靖江王朱亨嘉就是其中之一。

面对朱亨嘉称帝，丁魁楚开始心怀观望，在拥立唐王朱聿键时就没捞到好处，不如自己拥立一个朱亨嘉，但最后发现朱亨嘉无法服众，自己的威望也不够，只好借助平定朱亨嘉之事，协同武将陈邦传，成功上位两广。

对于封建王权来说，权利的来源很重要。

否则著名道教爱好者嘉靖帝为什么要和拥立他的文武百官争一个‘大礼议’，争得难道是认谁当爹吗？

争得其实是封建皇权的正统性与神圣不可侵犯。

朱由榔作为和明世宗一样，被文官请来的皇帝，没有才能和时间像嘉靖一样闹一个‘大礼议’，根本不可能控制住文官。

比较好的是拥立朱由榔的大部分都是文官，比如瞿式耜。

因为文官至少讲道理，会盖上遮羞布。

如果是武官，那朱由榔就倒大霉咯。

在南京第一个称帝的福王朱由菘，由四镇将领拥立，第二个称帝唐王朱聿键，就是由平国公郑芝龙拥立，这两者的下场可想而知。

因为在武将的脑子里，如今紫薇陨落，天道衰微，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你不听话，我明天就可以换了你，换一个听话的。

他们之所以拥立，大部分都是为了过一把曹老大‘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瘾而已。

所幸丁魁楚是文官，按照朱由榔对他的分析，他连续两次错过拥立首功，绝对是个谨小慎微，至少不至于突然发难换掉朱由榔的人，所以才闹出了朝堂斗殴事件。

同样的，这次朝堂斗殴事件表面是去是留，实际上也是一次权力的博弈。

丁魁楚经营广东多年，持有万贯家财，他比谁都担心自己的财产安全，留在肇庆，对他来说非常不安全，招募义兵又是在挑衅他的兵权，向乡绅豪商匡募救国义财，是在越过他，挑战他对广东本地的统辖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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