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苍州府以西,杨柳胡同。
今日三月初三,根据苍州府当地风俗,入夜盛会,街上行人大多都赶赴闹市凑热闹去了。
江恒为了尽量不让有些人注意,让李润土安排好了马车,便坐着马车从后门往杨柳胡同而去。
而与此同时周记馄饨摊前一人,穿着单薄打着补丁的长衫一副左顾右盼小心警惕的样子。
周老二是周记馄饨铺子的老板,他眼睛不善的盯着对面那人,心想此人莫不是相等今日街上人少之际行那劫掠之事不成?
不过看着对方那一副风一吹好似就能倒的模样,周老二不禁又松了口气。
“管他呢,只要不影响爷的生意就行!”
落魄书生搓着手,虽说已经三月,但在苍州地界依旧泛着寒风。此人名为韩潇,他爷爷曾是个秀才,有几分才学,但三十多岁便病故了,而他父亲当时年少,且资质愚钝,识字不全,在他爷爷死后,家境愈发贫苦,只能迁居在城东郊外,靠山为生。待得到了韩潇这一辈,他虽然有几分天赋,但也有限。
韩潇虽读书识字,可学识不足,屡次考试,皆未能中,如今家境穷困。有此机缘巧合之下他发现爷爷曾经的遗物,那是一本泛黄的书籍。询问韩父才知道,原来这是以前爷爷赶考时救下的一位江湖人所赠。
爷爷说此书如果家道中落可寻思着变卖,当时韩父一直未曾听进去,认为这破书顶多能卖个几文钱。
不过韩潇倒是留了个心眼,看到上面的名字《烈阳内气决》,一番打听,得知这看似如同破烂一样的书竟然价值万两。
不过他也听闻,此等内气法门,江湖之人人人想要。如若有江湖人得知,怕不是会落得一个钱财两空。
韩潇从小贫苦,见识过许多天南地北的江湖人,知道那些江湖人的吃相有多难看。于是他就开始寻那些稍微正规安全点的出手机会,直到前些天他听闻江记商行重金收购内气法门。
一番打听,他知道原来是江记商行的少东家需要,而江记商行的少东家还是一位在镇抚司当差的官爷,这让韩潇动了心思,于是便有了今日之约。
周记馄饨铺子对面。
韩潇二十来岁的模样,穿着破旧的白色长衫,洗得发黄,手里拿着布裹包裹着的东西,显得紧张局促。
遥遥见得前方一辆马车缓缓走来,只有一位车夫,他当下却更是紧张了。
“车内……可是江大人?”
“停车。”
马车停下,车帘掀起。
内中有一人,从车窗内看了出来。
韩潇心中一跳,隐约看见,那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年岁的年轻人,只是对方清秀的面容上,神色冷淡,眼神锐利无比好似可以透露着一股危险的意味,给人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在这一瞬间,韩潇心中忽然有种苦涩。
两人年岁相仿,却不同命,对方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且如今更是成了官家人,自己却还只是个靠着卖出爷爷遗产的穷酸书生。
“你手中可有内气法门,要价几何?”
“不错。”韩潇说道:“此乃我大父,当年机缘巧合所得,仅此一册。”
“要卖出高价,也要看是不是真的。”江恒缓缓说道:“我先过目,翻看两页,你觉如何?”
“自是应当的。”
韩潇上前去,递了过去。
李润土上前接过,送入车内。
江恒伸手接过,解开布裹翻过五六页,大略扫过,目光微凝,旋即合上,轻描淡写地说道:“取一万两银票,给这位兄弟。”
李润土脸上露出惊异神色,未有想到这么一个东西才送到少爷手上不到三息,公子就决定开出万两的价格。
“且慢……”
然而就在这时,方益却忽然出声。
江恒眉头微皱,伸手拨开车帘,从小窗中看了过去。
韩潇的脸上,明显有着紧张局促的表情,但眼神中却闪过恼怒与贪婪的色彩。
“江大人...莫不是欺我不懂行情不成?此书少说也是两万两起步,江大人开价一万两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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