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脸红等级指数 (2-1)

“在那样一间小小的厨房里，我感受到了幸福。”

泪水顺着永田千夏白嫩的脸颊慢慢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掉在了碗里。

白川和也看着永田千夏双手抱膝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漂亮的瓜子脸微微皱在一起，低着头泣不成声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为永田千夏感到难过。

也为自己感到难过。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我以为我早已经忘记了啊。明明早就结束了吧。无休止的争吵，醉醺醺的嘶吼与刀尖划破皮肤的暗红再次出现在眼前。

父亲把失败全都归功于这个家庭，抱怨妻子不够贤惠，不能体谅他的辛苦。抱怨儿子不够努力，让他在外面不能夸耀。

可是，他自己呢？他怎么不反省自己？怎么会在凌晨醉醺醺的回家发脾气？怎么会在妻子儿子面前大呼小叫？怎么会去拿刀......

拜托，已经足够了吧！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你们这些记忆快点给我滚出去啊！我受够了，我已经逃脱了这些黑暗了吧！

永田千夏感受到了幸福，可自己呢？我的幸福在哪里？为什么我的回忆里全是一片黯淡呢？

前世的回忆慢慢浮现，本来快要模糊的场景也重新变得清晰。一种微小的感觉缓缓出现，它似乎是有着锋利的爪子，一点一点朝着白川和也的内心深处钻去，一步一步扎进了白川和也的心里。

白川和也感受着心里的疼痛，他明白了，这种感觉，原来是恨啊。

自身太弱小而被身边的黑暗环境裹挟着坠入深渊了吗？如果那个时候自己足够强大的话，就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吧。

白川和也眼睛充血，死死握紧了拳头，咬住牙关，尽量控制着身体使它没那么颤抖，但肩膀还是微微耸动起来。

“如果你想要改变这......哎。”由美子看着眼睛里蓄满泪水的白川和也，轻轻叹了口气，再次回归沉默，没让刚刚的话传到他的耳中。

餐桌上是一片可怕的沉默。

不知何时永田千夏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她的的眼睛里仍然残留着水痕与雾气。

她抬头看着白川和也，“白川君，你流泪了啊。”

“我，哭了吗？”白川和也摸了摸眼睛，将手举到眼前，指尖上有淡淡的潮湿。

“抱歉，我的话让你感到了难过，白川君，真的很对不起。是我没有想到，原来我们的心里都有一些伤心事。”

永田千夏缓缓靠在了他的身上，又慢慢转过半边身子，轻轻将双手环绕在他的后背，就这样柔柔地抱住了他。

白川和也一低头就看见了永田千夏白嫩的耳垂，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热量，鼻尖萦绕着海水与山风的清新气味，让他在这个黑色的夜晚想起了阳光灿烂的夏天。

他静静地坐着，双臂无力地搭拢在身体两侧。他没有挣脱这个怀抱，但也没有反手抱回去。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白川和也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他不知道在笑给谁看，但只是尽力地笑着。

就这样过去了很久。

永田千夏率先反应了过来，小脸慢慢有了红晕，一直爬到了耳根。但她若无其事地从白川和也身上跳下来，哈哈一笑道，“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向前看啊白川！”

由美子的声音在耳边出现，她轻轻叹了口气，“饭菜要凉了啊。”

白川和也回过神来，“你说得对，永田同学。让我们充满斗志地消灭这些饭菜吧！”

在短暂的沉默里，两人重新收拾好了情绪，将残破的心从地上一片一片捡了起来。

永田千夏端起碗筷，一口气吸完了碗里剩下的所有面条，粉嫩的嘴唇上亮着一层油光。

“哎，永田同学喜欢先把主食吃完，菜留到最后吃吗？”白川和也问道，他比较喜欢留一点主食，最后和菜一起吃掉。

“唔唔嗯。”永田千夏腮帮子鼓鼓的，嘟囔着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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