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这因为北朝枭雄尔朱荣得名的山脉,在这崇祯十年的四月四日,迎来了一对年轻的夫妇。
这些年来,大明朝的日子不好过,天灾不断,人祸亦不停,姚文顺的儿子就在去年因为天花去世。
“狗儿啊,爹和娘来看你了。”在儿子姚武的墓碑前,姚文顺和姜香玉拿着树枝打扫碑上的灰。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姚文顺沉默不语,姜香玉的眼睛静静滴下泪来,她摸着墓碑:“狗儿,别哭。”
今天应该就是最后一次来了,因为她的丈夫即将调任,他要到富饶的太原去,去做太原府的吏员。
姚文顺,清源县鹅城的里长,因前些时候防疫做得好,被县里当做典型,新上任的太原知府孙康举听说了这件事,便要升他的官,让他到太原府做事。
他听着一旁风吹过白杨树的声音,想起王安石的诗来,“今夜扁舟来决汝,死生从此各西东。”
原来,别离竟是这种滋味。
起身看着一旁的妻子,姚文顺说了句:“走吧。”
三年又三年,来这这世界六年整,爹死了,娘死了,儿子也死了,如今二十五岁的姚文顺也不知该怎么说这个世道。
想来如今是崇祯十年了,朝廷已经定下会兵10万,增饷280万,“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策略,限制农民军的流动性,要各个击破,到达最后歼灭的效果,这个策略会很成功,因为张献忠会接受诏安,李自成最后将十七骑入商洛山。
姚文顺只想活着。
对,活着,宁为太平犬,不为离乱人。
生活在这个世道,他已经没有刚来时候的雄心壮志了,现在的他只想姜香玉能够平平安安的。
······
鹅城镇。
“姐夫,你看这次磨得怎么样?”姜白米瘦瘦黑黑,从磨刀石上拿起一把菜刀来,咧嘴又露出白牙。
“好啊,珠圆玉润,你该去做个玉匠。”
不料姜白米却摇头道:“不,我不做,玉匠没出息。”
姚文顺微笑道:“怎么,你还想当个举人老爷?”接着又自顾自在提笔在纸上写着“欢迎上差”四个大字。
“我..”姜白米突然英雄气短了,“我要去当将军。”
“那就祝你成功咯,”,听着庭院里面传来笑声,“呦,老杜、老任来了。”姚文顺一边放下手中的笔,去院子里面抓猪去了。
在姚文顺、姜白米、杜康、任洪四个汉子的捉拿下,那黑猪被放到了案板上。
姜白米将杀猪刀往猪颈下一捅,一转,鲜红猪血和凄厉猪叫一起喷发了出来,这叫放血。待猪渐渐不再动弹之后,再将猪吹胀,杀猪拔毛,随后大卸八块。
“老杜,老任,来来来,拿两坨。”杜康和任洪跟姚文顺是从小玩到大,当然主要是小时候在一块玩,当然现在他们两个管他家的地,因为一个是他的姑表弟,一个是他的舅表弟。
里长,自然是能够脱离生产的人来当。
杜康个子很壮,任洪身子就矮一点,都都一起摇头道:“我们就是来帮个忙,不用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去了太原,这地都是你们两个来管,不累啊?拿着,拿着。”
姚文顺正在和杜康、任冲拉扯,姜香玉从门口过来了,说道:“县里面的张捕头来了,还来了个把总,凶得很。”
姚文顺点头,去洗了个手。
张捕头是清源县里面的捕头,见姚文顺来了,说道:“文顺啊,上面又有派了饷了,每亩地多缴八厘,还有县衙的门坏了,派人去修。”现在农忙时候,怎么可能派人出去?无非是县衙里面找拿钱的名头罢了。
姚文顺道:“前几年刚遭的灾,年年都有摊派,家家户户没有余粮了,这个银子能不能再宽限宽限,秋天的时候交。”一亩地的产出,按现在的粮价来说五两银子,可是现在要收的税已经超过这个数了,每亩地六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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