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试牛刀再扬名（之六） (2-1)

无人理会摔倒的贾作，众人目光只聚在贾雨村身上。

雨村只觉背心有些发凉。尽管腹中诗绝、词绝，与贾作比斗，绝不会输。但万事只有变化才是永恒之规律，只事不终结，万事均有可能。此时尘埃落定，雨村的心方静下来，听徐大人宣说独获诗魁，忙上几步，向徐大人揖道：“学生感谢大人栽培，必将以吾微弱之躯，为姑苏、江南之文昌诗盛，效绵薄之力。”

此时徐大人见雨村胜而不骄，不急不徐的回话，心中甚喜。向雨村道：“雨村小友不必过谦。汝之词书双绝，便称冠带江南亦可行得。吾等今日双府诗会，得睹小友‘水调歌头’词，当不虚此行。”说着环顾四周，众人无不点头称赞。

孙纲听徐大人说完，也上前开起了玩笑，道：“雨村‘水调歌头’词一出，吾等便值中秋圆月之时，亦不敢舞动文墨也。”说着哈哈大笑。众人见说得风趣，也跟着大笑起来。

雨村连忙施礼，口道：“当不得大人谬赞。”

孙纲心情大好，有心为雨村搭个台阶，便接着道：“雨村，你尚有何事，此时巡抚大人并一众大人在此，你尽管道来。”

徐大人听罢，含笑望着雨村。

雨村再施礼，道：“学生中人之资，赖诸大人抬举，忝为诗会魁首，已无地自容，哪里还敢有事劳烦诸位大人。只一件，今日与巡抚大人并诸位大人聚此，时间虽短，记忆尤深，今后一别不知何日相见，想求巡抚大人与诸位大人墨宝，待日后看时，犹忆当时。”说着又拜了下去。

孙纲、孟良心道：“这雨村果是个好孩子。”孙纲方才那番话，就是要为雨村和巡抚大人搭上线。但这线如何搭，搭什么，就需要智慧了。

若雨村向巡抚大人索求些金银珠宝，便俗了。若无索求，那这条线也搭不上，巡抚大人或无异议，但众大人看雨村时，不免觉得有些清高了。

只雨村单索墨宝一事，恰到好处，有大智慧。一方面索得巡抚墨宝，墨宝在处，似巡抚之影在，雨村再多一件护身符也。二方面，文人雅聚，墨宝远重于金银俗物。三方面，借此机会，雨村与巡抚大人等品评书法，讨论交流，交情自然更亲近了。

故孙纲、孟良等雨村亲厚大人，看向雨村，眼色尤为欣赏。想通此节的大人们，看向雨村的眼色，也多了些不同用意。

其实，除了雨村所虑到的三方面智慧外，索求墨宝一事还有第四件功用，即瘙到了巡抚大人之痒处。

巡抚徐大人少年高中，大有才学。尤善书法，几十年勤练不辍，已有大成。但防他人别有用意，一般不与外人说，亦不轻易与外人写，只有徐大人最亲近的心腹，才知道徐大人空有高超书法，不便示现，心中多少有些懊悔。此时雨村提出索求墨宝，值此场合，岂不是正瘙准了巡抚大人之痒处。

徐大人大喜，命人取来纸张，微一沉吟，挥手写就。写的正是四个大字，“词书双绝”。

众人一围上前，好话不要钱似地泼出去。

徐大人又落了款，使了印，送与雨村，又勉励了几句。雨村一一谢过。

最后，徐大人又拿出独斗契约，转头交待金陵、姑苏二位知府，要妥善落实，勿要生变。

二位知府大人忙躬身道：“三日内必有结论。”

徐大人点头微笑，与二位知府等诸位大人，向台上一众士子颁发了诗会奖励，姑苏获胜，姑苏士子的奖励便更丰厚一些，众人皆喜。

最后，徐大人向雨村并台上一众士子说道：“吾们老头子就不妨碍你们年轻人团聚了。”命士子自去归席，巡抚大人等众大人各自回衙回府。

那昏倒在地的贾作，似无人发现，无人提及。只到这时，金陵赵大人方使人将他抬归席位。

台下众士子见得今日大戏，跌宕起伏，精彩纷呈。又得了许多好诗、好词，尤其“明月几时有”一词，百年难见，乘着酒劲，已狂发数时。又见台上一众士子携带诸般奖励而归，哪还有不热闹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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