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延寿的声音,苏轼当然是听得出来的。
走出屋外,看到刘延寿,苏轼表情惊讶。
“刘知州为何在此?”
刘延寿无奈苦笑。
“苏大人,刘某已经不再是知州,而是新任宜伦县县令。”
苏轼哑口无言,片刻后才道:
“那章惇,何以至此?”
两人默然对视,心情都是极为复杂。
石坚从屋中走出,信手递给刘延寿一个椰子。
刘延寿接过,喝了一口,继续默然。
苏轼突然回过神来,道:
“那我弟苏辙……”
刘延寿叹息着。
“苏辙大人乃疫情后上任,暂时无碍。只是章惇如今乃独夫权相,恐怕令弟将来也是困难。”
苏轼终于是怒了。
“这新党,是要将所有元祐党人逼死吗?”
“大宋刑不上士大夫,他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
石坚随手又将一个椰子递到苏轼手中。
“是刑不上士大夫啊,两位现在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刘延寿苦笑道:
“帅哥小友说得确实没错,只是本官……唉。”
两人面面相觑,陷入一阵无言沉默。
石坚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表情很冷静。
元祐党人的失败是必然的。
原本,新党和旧党之间的关键矛盾是“要不要改革”。
这是臣子之间的政见之争。
大宋皇帝表面上说和士大夫共天下,但实际上是不愿意被士大夫抱团架空的。
文官们之间拉帮结派党同伐异,皇帝安坐当裁判,这非常好。
但元祐党人的领袖司马光为了争权夺利,做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
以母改子。
司马光说动太皇太后高氏,用“以母改子”的名义夺取权力,压制新党。
司马光和高氏夺取的并不是新党宰相的权力,而是皇权!
臣子们之间怎么争斗,皇帝都可以淡然处之。
但没有任何一个皇帝,能在皇权被窃取之后无动于衷,除非这皇帝是个傻子。
赵煦不是傻子。
当高氏死去,赵煦亲政之后,这位皇帝毫不犹豫的任用了态度最激烈的新党章惇为独相,大肆清洗元祐党人。
后来的宋徽宗,要么启用中间派,要么就是蔡京这种新党印记更为浓厚的政客。
至于元祐党人?
这个曾经把手伸向皇帝权力的旧党,不可能在任何一个有点脑子的皇帝麾下获得启用了。
苏轼和刘延寿,只是在为当年司马光的愚蠢决定而背锅。
臣子终究是臣子,把权力伸向皇帝的宝座?
就是找死。
搞出一本资治通鉴来洗脑皇帝?
只能说,老司马小看了宋朝皇帝的智商,也高看了自己的洗脑水平。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石坚每天都很忙碌。
他要烧砖。
烧泥土砖是个力气活。
一个简单的,由四块木板组成的砖模,不停的将泥土塑形成砖。
重复数万次。
土砖成型后,将数万块砖放入事前挖好的砖窑之中,点火燃烧。
烧制数日,然后一次性放入足够燃料,将砖窑封死。
静待数日后,砖窑冷却。
此时,就可以用捡回来的一大堆贝壳,开始烧制石灰。
同时,再开始烧制瓦片。
到这里,苏轼是真的吃惊了。
“帅哥小友,你真要造房子啊?”
石坚笑了笑。
“那位军使大人不是说了,让东坡先生在城外找一地方栖身吗?”
“有刘延寿大人当本地县令,想必咱们建个房子的手续和土地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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