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剪着翻书的身影投在窗棂,翻去的纸页声里,陈鸢打了一个哈欠,今夜的事让他疲惫,到见识了传说中的阴差,怎也没有睡意。
陈鸢拿过灯罩放去油灯,飞舞的蛾子来回撞在上面,昏黄的光芒里,《黄川杂疑》翻去的一页上,一段《去影》的故事,令他微微蹙眉,甚至感到后颈发凉。
“割影如割头,将对方影子手脚、头颅折断,其人也会受相同之状,这书里法术尽是恶毒之术.....”
往后翻,还有如:凭随身一物令人肠穿肚烂,或恐惧某物的之法。旁人当做志怪来看,倒是新奇,可陈鸢知道,这书里的法术都是实实在在有的,用在人身上,简直防不胜防。
他将书页对准火光,上面内容并没有像《纸马》《祝由》这些故事标注出法诀的字迹。
‘难道说失传了?’
风从外面吹过,宅邸前方陡然响起轰的巨响,陈鸢连忙书阖上放去怀里,开门出去时,东厢的丫鬟仆人也都跑了出来张望。今日发生的事,让他们对一点风吹草动都颇为敏感。
“你们在这里守着你家公子,我过去看看。”
陈鸢朝他们吩咐了句,回屋将木雕拿上,脚步飞快穿过廊檐,快到前院,碰上同样赶来的刘夫人,老妇人有些焦急想要去前院看看怎么回事,不过被陈鸢拦下来,让她先回去,并且叮嘱其他人暂时不要过来。
“老身省得,先生乃高人,望将老身丈夫带回。”
陈鸢没有保证,抿着嘴唇径直走去前面拐角,檐下风铃‘叮叮……’的声响中,前方视野展开,风水墙那边,几道身影跌跌撞撞跑了过来,绊在花盆上,扑去地面翻滚几圈飞快爬起,屁滚尿流的跑去其他方向。
“救……命——”
呼喊的声音凄惨无比,跟着有身影踉跄过来,没几步就坐去了地上。陈鸢捏紧了木雕,快步出了屋檐,一个靠着墙壁瘫坐地上的身影浑身是血,虚弱的伸手去拉陈鸢衣角。
“救我.....”
指尖还未抓到衣角,那人手臂无力垂了下去,脑袋靠着墙壁软软低下,没了任何声息。
绕过风水墙。
是一地的尸体,或还没死的人抱着残缺的肢体痛苦哀嚎,刘员外衣衫破烂,脸上全是血水,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还没死,瘫坐在地上,蹬着腿不断的向后蹭,正惊恐的望着那一地尸体间站着的身影。
那是满脸黑气盘旋的李远山,浑身上下透着颓丧而又诡异,仅伸出手,就将周围惊恐乱跑的人抓住,捏住对方脖子提去半空,五指瞬间掐入血肉里一捏,鲜血顺着碎裂的血肉挤压出来。
“在哪里……你儿子刘伯元……”黑气下,男人虚弱而嘶哑的声音挤出喉间,随手将尸体丢到脚边,然后迈开脚步朝对面不停后退的老人走去,“……在哪里……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儿在下面等了许久。”
巨大的恐惧让瘫软的老人急促的呼吸,甚至裤裆隐隐有了湿痕,可他仍旧闭口不言,余光之中,似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眸底绽出惊喜。
“陈先生——”
风水墙前,陈鸢看着满脸黑气的身影,心里有些发毛,先是可怖的阴差,现在又是这种诡异的怪人,这刘府到底惹了什么人。
此时,听到动静的戏班的人也都朝跑来,陈鸢朝他们大吼:“别过来——”的同时,李远山慢慢偏过头,看到陈鸢刹那,似乎感受到对方身上有着法力流转,他双唇微微抖动,挤出声:“都该死!”
顷刻,他便“呃啊——”的大吼,转身持着那柄刻有法纹的匕首,冲了过去。
一瞬间的爆发,速度是惊人的,双足踩去地砖、尸体都刹那破裂四溅,犹如推进的战车般碾压一切。
戏班的赵老头带着三个徒弟吓得哇哇乱叫,看着那怪异的身影直冲陈鸢,而陈鸢从未经历,或直面这么凶残的事,浑身汗毛都竖立起来,本能的后退,抵到身后的风水墙,赶忙弯腰蹲下来,挥开的匕首哗啦啦在墙壁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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