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易逝,眨眼之间,已过了一个月。
风声渐渐平静下来,再没有人提起吴德来惨死的事了。吴望龙想着心上人,便辞别了王尚书和梁夫人,与王景隆相抱而别。
临行,梁夫人流着眼泪,千叮咛万吩咐:“吾儿路上多加保重。到了岳父家,务须来信,免得父母牵挂。”
想到一个月来,王尚书夫妇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吴望龙跪倒在地,感激得声泪俱下:“敬望父母珍重,为儿就此去了。”
梁夫人拉住他的手,久久不肯松开,脸上挂满了热泪,怜惜地望着他。
王思竹把吴望龙叫到一边,说:“为父想拜托你一件事,就是有些难以启齿。”
“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是龙儿的再生父母。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龙儿一定办到。”
“你父亲生前从你岳父家带回来的几泡铁观音茶,为父有幸喝过,的确与众不同,真不愧是茶中极品。你岳父不是在开茶馆吗?如果遇到茶贩路过,麻烦他帮我买一些铁观音茶。如今,老夫也好这一口了。”
“好的。龙儿记住了。”
为了慎重起见,吴望龙夜间出城。王公子送了一程又一程,直送至城外。
两人再次拥抱在一起,依依不舍。吴望龙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景隆弟,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王景隆提醒说:“兄长别忘了功名大事。来年殿试,北京相会。”两人依依惜别。此一别,有分教:
景隆妓院暂为家,望龙辞师行义侠。
焚香之盟岂可忘?太原相逢两惊吓。
出得城来,吴望龙又走了一程,便在城郊的一处客栈住下。
次日,他离店上路。行了一日,来到了母亲遇害的断魂岭。这是一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吴夫人一家在断魂岭遇害后,众大臣联名奏请皇上,让吴德来的尸体与他夫人合葬在一处。皇上恩准。
吴望龙来到此处,见墓碑立了父母之名,便知父母合葬一穴,非常感激父亲生前的同僚们,一定是他们冒死奏请皇上恩准的。
置身此处,吴望龙不禁触景生情,悲从心生,放声大哭起来:“爹呀,娘呀!你们死得好惨啊!为儿不孝,无力阻止父母于不死。但是,请您们放心,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不报杀父之仇,龙儿誓不为人。您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他跪在父母合葬的冢前,磕头不止,自己也说不清磕了多少下,只见他额头磕出血来。
用马车送他出城的王思竹的家奴,看了都心疼,连忙安慰说:“人死不能复生。吴公子请节哀吧!我们还是赶路,奴才再送你一程。”
此时,已是临昏时刻,这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吴望龙的心情无限悲苦,性懒意惰,四肢乏力,干脆在父母的冢头前倒下去。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恍惚间,见到父母满面含泪地站在他的面前。见此情景,他惊愕不已,忙问父母究竟出了什么事。
只见父亲开口说:“龙儿!你还小,不懂事。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为父只希望你勤奋攻读,求取功名。在朝为官的王思竹是个好人,凡事都找他商量,不可贸然行事,一意孤行。你如再有什么三长两短,父母会更伤心的。”
“我再也不会为朝廷卖命了。”
“儿啊!你要记住,朝廷和国家是两码事。生为国家一份子,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在为某个人或者某个集团卖命,而是在为国家效力。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可责啊!”
母亲刘氏更是声泪俱下,抚摸着爱子的头,望着他清瘦的脸孔,伤心地说:“龙儿!父母对不住你,不能尽到我们的职责,把你抚养成人。今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父母不在你身边了,吾儿孤苦零丁,好可怜呀!只望你好自为之。龙儿,我的心肝宝贝!我们走了。”
一闻此言,吴望龙大吃一惊,伸出手想拉住母亲的衣角,哭叫着:“爹,娘!您们去哪里?等等我,不要放下我不管呀!”
母亲回过头,怜惜地摸摸他的脸,摇摇头说:“傻孩子,这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龙儿!珍重。”说着,用力把他推开,飘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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