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家吃完了饭后,元载便翻箱倒柜地找了些有价值的礼品,什么茶饼、花椒之类的,居然凑齐了十来种礼品,又命家中的奴仆到市集里租了辆驴车回来。
是的,你没看错,是租的驴车。
大唐长安城经过隋唐数十年的深耕开发,人口稠密度惊人,来来往往的客商跟官吏在长安办事时就需要个代步的工具,尤其是临时在长安歇脚不长住的,则租几辆暂用。
清朝人徐松在《唐两京坊考》中有“高宗时,并此坊及大业坊之半立中市署,领口马牛驴之肆。然己偏处京城之南,交易者不便,但出文符于署司而已”。
不仅百姓出行骑驴,官吏出差办公也大多图方便爱骑驴出行,唐朝武则天时期就出过一个才能平庸的文昌左相,名为王及善。
这位王大人在职期间无所作为,吃饱了没事干,就出台了一条规定,各部官员不准骑驴上班。为了实施这条规定,他派人终日驱逐,有时还要亲自参加,于是得了一个“驱驴宰相”的外号。
王震指着自己的马车道:“姐夫,我自己有马车了,又何必租辆驴车回来?咱们坐马车过去不就行了?”
元载将东西都搬上车,笑道:“你刚来不懂,乘马的都是达官贵人,你初到长安,还是不要骑马的为好,坐驴车四平八稳,低调朴实。”
王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明日将马给卖了,换成驴车吧。”
两人上了驴车,元载亲自驾着驴车,慢悠悠的行走在长安的坊间小道上。
王震好奇地四处眺望,对长安的风土人情感到极为好奇,恨不得将长安逛了个遍,笑道:“姐夫,等哪日你空闲下来了,可得带我转一转长安城啊,咱们挑个好天气,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元载满脸笑意地驾着车,听到后头的两句诗不禁吃了一惊,惊讶地道:“王震,这诗作得不错啊,是你自己作的么?唔……极有文采,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当真是才子气魄,风流传神。”
王震不过是附和了长安之意,随口念了首有长安字眼的诗,听到姐夫这样问起来,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又盗了后人的词句。
孟郊虽然也是唐朝人,可这个时候还没出生呢,王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忙道:“不,不是——这诗,这诗是李白做的,我从随州过来之际,曾路过汴州,与李白偶遇于临江阁。”
王震心中暗自吐槽,等将来孟郊出世,长大成人后开始作诗,一定会觉得自己总是活在李白的阴影下。
元载脸色登和,点头道:“原来如此,那李太白虽然恃才傲物,没有任何当官的才能,可诗词歌赋俱佳,连圣上跟贵妃都对其宠爱有加。要是懂得几分的为官之道,说不定现在还供职于皇家。”
王震想到那位诗仙,摇头道:“李白终究不是牢笼里的金丝雀,他只适合做山中野鹤,四处漫游翱翔。”
元载有些嗤之以鼻,一边驾车,一边道:“此人文采可以,当官不行。为官之道就应当恰逢其会的献媚于权贵,这样方可左右逢源。可惜啊可惜,这样的人才,难得圣上跟贵妃都喜欢。”
王震不跟他争辩这些,李白是恃才傲物的诗仙,元载则是那种潜心权术韬略,终在唐代宗一朝权倾朝野的野心家,两人是各自领域的极端,根本没有互相共情的可能。
听到元载两次提及杨贵妃,王震终于来了兴趣,之前在汴州跟李白偶遇,居然忘了问这件事,他笑嘻嘻地凑到元载旁边,低声道:“姐夫,你说那个贵妃,真的美若天仙么?你在长安为官这么多年,总见过一二面吧?”
元载听后苦笑不得,头也不回地驾着驴车,随口回答道:“我自然是没有见过,坊间有从宫里退出来的画师,曾临摹过贵妃的容貌,确实生得极为美艳。可也就看了一眼,第二天画师就将画给烧掉了。”
王震笑道:“这究竟得生得多美啊,才能把圣上迷得五迷三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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