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生的终点 (3-1)

最好的选择肯定是留在京城，不说别的，就单单一个户口的问题就能带来后续多少好处。

等到了自己这一辈的时候就更不必说了，更好的医疗、教育，以及其他隐性福利。

无论怎么看，最优解都是选一。

但张忍就是迟迟无法做出这个决定。

是为了自己让爷爷奶奶心中没有遗憾，还是......为了他们放弃自己的利益？

“草了！如果没看过爷爷奶奶的故事我肯定选一！”

张忍骂了一句还是选择了三。

做完选择之后他瘫倒在沙发上，内心一阵空虚，但他的脸在笑。

不知为何，他感觉很快乐。

【我们回到宁洛村，也把爹娘的尸骨带了回来重新安葬，又重新盖好了房子。秀莲陪我上坟的时候我觉醒了血脉，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觉醒血脉的那一刻我收到了爷爷留下的讯息。他说他死前将所有精华都留给了下一个觉醒的后代，百年后解决那鬼王便只能交由那个觉醒的后代来做。】

【可我已经老了，且近日我感觉大限将至，也不知等我死后那鬼王出世要如何解决。算了，便也只能相信后人的智慧了。】

【我没有修炼，也不打算再去找先祖事迹，秀莲已快不行了，最后的最后我要陪着她。孩子们都已长大，我们已不需再忧心他们。都怪我，这些年来竟没有发现秀莲身体操劳过度且病入膏肓。】

【秀莲已不能动弹，虽照顾她很辛苦，但我甘之若饴，因为若是我如此，她也会同样照顾我。我不需要孩子们帮忙，他们都要上班，而且这最后时光我亦想与秀莲独自相处。】

【翼鹏媳妇怀有身孕，我将此事告知秀莲，她早已麻木的眼神骤然变得灵动，她告诉我她想看到孙子或孙女出生的那一天。】

【我的身体也近乎油尽灯枯，但我反倒越来越精神，我知道这是回光返照，但我也要坚持到秀莲离开的那一刻。当初成婚那一晚她曾说过，说她希望我能先她而死，因为活着的那个人才会承受失去对方的痛苦，她希望这痛苦由她来承受。这一刻我竟有些庆幸，我从未对秀莲做过什么，只有这微不足道的事情便交给我罢。】

【翼鹏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我为他取名为忍，做人不需处处忍让，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的时候退一步便是开阔天空。我对他并无大的希望，只要他能生活的快乐便好。】

张忍苦笑叹息，“只要我是个废物，就没人能把我怎么样吗？爷爷，您这期望还真让您孙子完成了。”

【秀莲原本已麻木的眼神再度澄澈，这眼神让我想到了她抱膝坐在我家门前的那个雨天，那时她的眼神便是如此澄澈透亮。我明白已是时候了，她紧紧抓着我的手，让我好好活下去，纵然她不在了也要活下去，这是她对我的‘诅咒’，是她最后的任性。】

【我答应了秀莲，她含笑阖眼。她的手在我手中渐渐变冷，儿女们的哭喊声我已听不真切了。我此生从未骗过秀莲，她说的每一件事我都会照做，我也从未隐瞒过她什么。但此时我要对她说声抱歉，因为我会第一次骗她、第一次不听她的话、第一次隐瞒她。】

【我已经查出肝癌晚期，但我瞒着没告诉她，因为她会担心。】

【我答应她会好好活下去，我骗了她。】

【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哪怕此刻已觉醒血脉，但我仍认为那只是因为现在的科学技术不到家的原因。但此时此刻，唯有秀莲，我希望有阴间的存在。至少......下去之后她会凶我，会说我没听她的话，说我骗了她。我大概还是会笑着不说话，只要这样她就再也发不出火了。秀莲......我马上就来，等我。】

文字渐渐散去，张忍眼前再度拉出一副画卷。

奶奶嘴角含笑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

几乎瘦脱相的爷爷抓着奶奶的手坐在病床边，他的眼睛里只有奶奶的脸。

然后他微笑着说了一句“对不起”，接着......他的脸贴在奶奶肩上，手缓缓垂落。

但依旧紧紧握着奶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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