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米大少爷也读过十几年书,听了问题心道:“这算什么问话,这么简单?莫非有什么关窍?”
仔细一想,发现还真可能有,于是清了清嗓子,应道:“公爷此谜面当真妙哉!所谓‘百里挑一’,‘一百’当为‘一’字。一为初,在天干为甲。而‘六十’也有‘甲子’之意。
“由此得见,公爷所问‘一百去六十’,谜底应为‘子’字!”
米府上下也不知道大少爷的答案对不对,只见大少爷用猜谜的手法,将问题巧妙拆解,不由发出一阵喝彩之事。
这一回,轮到石敬麟深感莫名其妙。石敬麟砰地一声拍在桌上,怒骂道:“你他娘在放什么狗屁?老子问你,一百去六十,还剩多少!”
米大少爷唬一跳,狐疑道:“公爷,难道是小人答错了?”
“你他娘自己说答没答对!”石敬麟喝道。
“公爷息怒,”米大公子连忙讨饶,沉吟片刻后,试探问道:“莫……莫非这答案……是四十?”
石敬麟收了怒容,道:“既知道答案何不早说?浪费老子时间!好了,下一个,你说,二十三加四十一是多少?”
众人闻言,才知石敬麟真的只是在问这种幼童都能答的问题。其他少爷有了米大少爷这前车之鉴,都老老实实很快地回答了问题。
石敬麟见他们答得迅捷,便知他们肯定不是痴儿,于是拿起毛笔,在户籍宗卷上米老爷的户名上打了个叉,之后阖上卷宗,准备出门离去。
米老爷见状大惧,连忙领着全家老小,冲到石敬麟面前,一躬到底,哀求道:“公爷饶命啊。小人一家虽算不得良善,但不义之事也不敢做。不知是犬子中的哪一位,在外犯了何事,惹得府衙如此决绝?小人愿出重金,请公爷帮忙转圜,只求保犬子个平安。”
石敬麟闻言惊讶,问道:“你哪个儿子?犯了何事?”
“小人便是不知四个犬子中,谁犯了事?犯了何事?所以还请公爷明示。”米老爷跪拜道。
石敬麟道:“你他娘自己都不知道你哪个儿子犯了什么事,老子又怎么知道?”
米老爷满腹疑云,直起身问道:“公爷莫非不是冲着四个犬子来的?那公爷为何这就要离去啊?”
石敬麟反问道:“你四个儿子不是老子要找的人,那老子还呆你府里作甚?”
米老爷道:“那公爷为何要空手离去啊?”
双方又陆陆续续互相问了下去,石敬麟终于在鸡同鸭讲似的对话中,慢慢明白了米老爷惊惧的理由。
原来,城府府衙捕快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捕快到商铺或商人私宅公干,临走必定要“打秋风”,除非被访之人所犯事情已无转圜之地,捕快们才会破例不再会向他们索要好处。
此前米老爷候在石敬麟身旁时,已将他在户籍卷宗名字上打叉的小动作一览无余。
他见了这个触目惊心的“大叉”,只道自己犯了大错,已觉惊恐万分。后来又见石敬麟不“打秋风”便走,又怎不以为是大祸临头?故而才有了前面一系列慌张反应。
石敬麟得知真相后哈哈大笑,道:“老子确实也喜欢劫富济贫!但你现在又没作什么恶,老子哪有什么理由来向你要银子啊?”
“难道公爷们‘打秋风’,还需要理由的么?”米老爷吃惊地低声问道。
石敬麟知这米老爷怕是被捕快们勒索惯了,心里对捕快又恨又怕,便大声骂了一句:“当捕快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他自被沈崇勇差点弄得一命呜呼以后,也对捕快极度反感,此时身穿公服,也不过是为了寻找江枫荻的权宜之计。
众人听他这样骂自己,都觉诧异。
石敬麟对着米老爷摇了摇手指,说道:“米老爷,你不要把老子和那些狗捕快混成一谈。你若是个好人,老子不会向你要一文银子;但若你为富不仁,哼哼,老子将你府里上下全宰了,到时便不是什么‘打秋风’的事了!”
米老爷连忙躬身行礼:“便是再添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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