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此事不关风与月 (2-1)

晨雾未散，山镇小院。

朗朗读书声中，一人一狐，透过门缝四目相对。

周道神色如常，平静看着。

至于那只红皮狐狸，整个身子都在哆嗦，眼中溢满了惊恐之色。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原以为躲在平安镇内，藏匿气息便不会被发现。

可是，这个煞星到底还是找来了。

就在周道即将推门进去的时候，红皮狐狸突然蜷曲身子，前爪合十，头如捣蒜，仿佛在跪拜乞求。

“嗯？”周道眉头一挑。

这时候还想活命？

那天夜里，这妖狐在御妖司大杀四方的时候可不曾手软。

修炼到这等境界，手里少说也有数十条人命。

周道虽然不是什么正义之士，却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

况且邪级高等妖物，价值珍贵，献祭祖师爷不知道能获得何等赏赐，更是不能错过。

呼……

突然，红皮狐狸尾巴一扫，读书声戛然而止。

那清瘦的书生晃晃悠悠，便倒了下去。

“你要让我动手？”周道迈步走进院子，淡淡道。

“我自知必死，只求大人怜悯，让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狐狸哀求，绝望的眼眸忍不住看向旁边的书生，一抹柔色涌现。

周道眉头皱起，不置可否，走到院中的石桌前，看着昏死过去的书生，坐了下来。

“人不与妖聚，龙不与蛇居，自古皆然，你不要心存妄念了。”

说着话，周道体内传出隆隆之声，恐怖的血气震荡不息，如春雷浩荡。

红皮狐狸猛地一颤，流露出惊恐之色。

她全盛之时都不是周道的对手，更遑论现在？

“大人……”狐狸跪地求饶，眼中流出清泪。

周道的手掌微微一顿，旋即落下。

恐怖的血气如江海绝地压向了红皮狐狸，后者双眼紧闭，带着血泪缓缓倒下，彻底失去了生机。

“妄念啊！”

周道摇了摇头，将那红皮狐狸的尸骸剑气放入青蟠宝袋之中，紧接着又看了看书生一眼，迈步走出了院子。

……

当晚，依旧是那小院内。

书生坐在院子里正自读书，突然，不由生出一阵烦闷，声音戛然而止，将书放下。

咚咚咚……

就在此时，一阵轻慢的敲门声在月夜下响起。

书生一愣，起身开门，清香袅袅，和同夜风习习。

院门外，一红衣女子手持红烛，款款而立，看着书生，浅浅一笑，说不出的万般风情。

“我闻公子诵读之声而来，多有叨扰，实属冒昧。”红衣女子妙目连连，柔声轻语。

书生愣住了，两人隔着一门，四目相对，情愫旖旎，柔情百媚。

红袖添香佳人许，一眼望穿两相知！

远处阁楼，周道坐靠在屋顶上，默默注视着院落内的一切，旋即摇了摇头。

“妄念啊！”

《御妖司工作手册》中有一段记载。

狐狸化妖，受断尾之痛，死后以魂点烛，可托形于血气，显于人世，但行此法，必受剜心裂骨之痛，日夜煎熬，十日期满，魂飞魄散。

曾有妖狐，行此禁法，与人婚嫁。

“狐狸嫁人魂点烛！”周道喃喃轻语。

那只狐妖已经死了，可是心有妄念，生魂不灭。

她的妄念便是那书生，山中相救，那一抹柔情却如心魔种在了她的心里。

周道给了她一道血气，让其行此禁法。

纵然要受剜心裂骨之痛，魂飞魄散之险，也没有悔怨。

周道想不明白，一只狐妖，为何死后还要遭罪，就为了这虚无缥缈的十天？

当那红烛燃尽，她便要魂飞魄散。

就算她和这书生在一起，又能留下什么？

当她不在了，书生早晚会忘了这段情缘。

时移世易，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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